狂风卷走山间的雾气,一如明秋惊撤去伪造笑容后,暴露出最真实的疲惫和困顿。
丢下手中打磨的那枚暗器,明秋惊甚至没有站起来迎接一下。他大半个身子都窝在椅子靠背上,神情钝钝地,半阖着眼:“一弦、自流。”
凌一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停留在明秋惊的手上。
暗器流武者浑身上下,最要紧的部位就是双手,专门为此买下天价保险的武者亦大有人在。
然而此刻,明秋惊白玉般的指尖、指节、指根、手掌乃至手背,都散落着或新鲜或已经愈合的血痕。
“我心不在焉,这些天打磨武器时总是出错。”注意到凌一弦的眼神,明秋惊疲倦地摇了摇头,眼中自嘲之意异常鲜明,“先坐吧,我去拿饮料。”
“不用,你坐着吧,我过去拿!”江自流屁股刚沾上凳子,就猛地跳了起来。
他知道工作室的冰柜在哪儿。
但打开双门冰箱,江自流却盯着里面成排的冷饮发起了愣。
往日里,这些照顾人小细节都是由明秋惊做来。
冰箱里的饮料五花八门,准备得很全。
但只有江自流最喜欢喝的那个牌子的可乐、还有凌一弦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橙汁,不但单独列出了两排,而且每排打头的饮料上,还被明秋惊用彩色皮圈各自栓了个小吊牌。
江自流的饮料吊牌上,画了个惟妙惟肖的光头和尚。
凌一弦的饮料吊牌上,则是一张锦瑟古琴,琴坠是颗闷骚的小爱心。
一直以来,明秋惊总是在的。
他知道每个人喜欢什么口味、能看出大家正需要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帮他和凌一弦找到他们丢失的小物件,也会在两个朋友坐下的那一刻,恰到好处地抛给江自流一包肉类零食、递给凌一弦一颗圆乎乎的团子抱枕。
——但如果有一天,明秋惊像倦鸟一样失却力气、褪去颜色,他们又该怎样来安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