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笑一声,自嘲:“她嫁我那年,刚满二十一,我也才二十多。年少气盛啊!有太多想做的事,忙事业,忙赚钱,赚更多的钱——可钱是挣不完的。到五、六十岁,我还乐此不疲,每天开不完的会,读不完的报告,不但不想退下来,反倒比年轻时更拼。”
秦措沉默倾听。
秦老爷子板起脸,“也怪你爸,他太不争气。他在办公室坐上一周,我出差回来,多少人向我诉苦。我时差都没调过来,就得替他收拾烂摊子……那不孝子。”
想起早逝的儿子,他一声长叹:“罢了!”
秦措见他试着站起来,便扶他。
秦老爷子慢腾腾地走到昙花前,抬起苍老的、布满岁月轨迹的手,“只是苦了你。”
他的目光愈发温柔,透过枝叶,看到的是离世多年的老伴。
“寂寞吗?总在家里等我,还要听我没完没了的唠叨公司的事。你永远那么有耐心。现在回想,太对不起你——等我去你那边,一定多陪陪你。”
“祖父。”秦措不得不出声,“今日您大寿。”
秦老爷子接他的话:“所以我想点高兴的事。八十了,还要敷衍应酬,闹腾一晚,你觉得我乐意吗?”
秦措:“……”
这时,秦太太过来,笑道:“父亲,您的老朋友田老先生到了,正找您呢。您怎么在这儿?”
她看见这盆昙花,便知秦老爷子始终心有不甘。一月月,一年年,盼着一株不会开花的昙花,重现当年芳华。
她转向静立在侧的儿子:“秦措,改天再请教各大名校的植物学教授——”
“行啦,少折腾!”
秦老爷子不耐烦,也不要人扶他,拄着拐杖转身,“小茹,你替我招待一会儿,让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