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见这情形的时候,爱丽丝以为这是有人在试图排除对手。但她想了想,很快意识到实际情况并不是这么回事。
爱丽丝是佣兵出身, 在马上比武方面压根没有优势。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前来参加比赛的所有骑士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倘若有人想要降低他们这一组的得分, 本来不该对她下手,把目标设定为肯特或者菲洛骑士显然更有效率。
更何况, 如果他们只是不想让她赢, 明明可以做得更隐蔽一点。比如说, 倘若只是卸掉一枚马蹄钉,爱丽丝在上场之前说不定根本注意不到。但马感觉不舒服, 很可能让她没法顺利比赛。
做出这件事的人,根本就是希望她直接弃权。这是宣战, 是明晃晃赤||裸裸的阳谋。
当“弃权”这个词出现在爱丽丝的脑海时, 爱丽丝想到了一个人。
做出这种事的人,是在之前比赛中弃权了的阿诺德吗?
这想法一闪而过, 旋即又被爱丽丝否定。阿诺德那个人虽说略显得有些迟钝,但多少还算是正派, 或许不屑于做这样的事。至于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嘛……倒也不难猜。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公爵的晚餐桌上那些人讥诮的表情,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阴阳怪气。有能力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的人大概不会是外来的骑士, 只能是每天都能见到的那几个熟面孔。排除一些不太可能的对象, 做出这种事的人无非就在两三个人之中, 轻易就能锁定。
爱丽丝大概能想象得到他们是怎么想的。
在那些自矜身份的骑士们看来,爱丽丝是个女人, 又是个平民出身的佣兵。她的存在本身,就相当于是在挑战整个骑士制度。在那些人看来,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当然,没有人能质疑女公爵的决定,但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向人们证明,她根本不能被称为骑士。
马上比武是骑士们的灵魂所在,如果爱丽丝弃权马上比武,就算她有着骑士的头衔,人们也不会把她当做骑士看待。卸掉“别扭”马蹄铁的那些人,大概就是在打这样的算盘。干出这种事的人,大概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违背骑士准则的行为,或许还觉得自己是在维护骑士的正义呢!
爱丽丝冷笑了一声。
他们不想让她参加比赛吗?没关系,她不仅要参加,还要在比赛中拿到好名次,让所有看她不顺眼的骑士都只能在暗地里咬牙切齿。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弄到合适的马匹。
如果马夫在这里,把蹄铁重新钉好大概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不过这会儿马厩这里没有人,马车夫大概偷溜出去看比赛了。而且“别扭”这家伙被人抬着蹄子看了太多次,此时有些暴躁不安,并不是能参加比赛的状态。
肯特此时正陪在爱丽丝身边,见此情况,也跟着着急,拼命帮爱丽丝想办法:
“你或许可以骑菲洛老爷子的马,他今天不在,应该不会介意。”
像斗剑时一样,因为多出一个人,菲洛老骑士要到明天才来参加。这对菲洛老骑士来说非常必要,因为他才刚刚退烧,着实没有精神到可以立即跨上马背参加马上比武的程度。
骑别人的马或许不像骑自己的马那么习惯,不过这总归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爱丽丝走到菲洛骑士的牝马身前,不知是否因为受了“别扭”的影响,平常非常温顺的牝马此时也有些烦躁不安。爱丽丝把手放在它脖子上,它非常不快地晃动着身体,很明显是在拒绝她的接触。
爱丽丝看了看肯特,无辜地摊手:
“她不喜欢我。”
肯特也叹了口气:
“这样就没办法了,如果我的‘闪电’脾气稍微好点,我倒是不介意把它借给你骑,但闪电不喜欢任何人,不小心点可是会出人命的。”
肯特的担忧一点没错,马上比武是三个环节中最危险的一项,如果骑士不能取得坐骑的信任,很可能还没等对手的长矛戳过来,就先被自己的马掀翻了。几乎每一场骑士马上比武大赛都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因为从马上掉落下去的姿势不佳而摔断颈椎的事时有发生。倘若一整场骑士比武大会比下来,连一个人都没有死,那几乎可以说是个奇迹。
可在这种紧要关头,到哪里能找到一匹可以与爱丽丝心意相通的马?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爱丽丝也只能骑菲洛骑士的马去。有瑟西里安的帮助,她大概不至于摔断脖子,不过要靠那匹马赢得胜利,只怕也很困难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爱丽丝想了瑟西里安的名字,祂的声音突然出现:
“把肯特支走,我有办法给你找参加比赛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