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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你来我往地斗了几十招,彼此都挨了对方几下, 不过双方击中的都是不大要紧的位置, 数目也没有达到比赛的标准, 裁判并没有喊停。

尽管如此,爱丽丝看出阿诺德已经处在颓势, 或许是当局者迷,阿诺德自己却似乎不觉得。不过时间拖得长了,他似乎也有些急躁。爱丽丝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手上的招数倒还是挺平稳,这点倒是很可佩服。

在阿诺德对面,贝内特始终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爱丽丝隐约觉得,此时贝内特展露出来的,恐怕并非他的最高水平。

此时的场上,阿诺德的颓势越发明显,爱丽丝能感觉到他要输了。果然,三招之后,贝内特的剑尖点上了阿诺德的咽喉,这一场比赛结束了。

阿诺德显然很不高兴,没有向对手致意就大踏步走出了场地。他的表情有点阴沉,爱丽丝听见他和同组的骑士这样讲:

“我本来可以赢的,可惜中途失了手。”

听了这话,爱丽丝在心里暗笑。这个阿诺德,心里还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其实并非他失手,而是贝内特的剑已经将他逼到了极限,他或许可以再撑一小会儿,但绝对赢不了,可笑他自己竟不觉得。

不过爱丽丝什么都没有说,下一场就轮到她对贝内特了。

两场比赛之间,有一小时休息时间。爱丽丝趁着这时候伸伸胳膊抻抻腿,以免过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抽筋。肯特走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别有太大负担,尽全力就好,总体来说,咱们的赢面还是挺大的。”

肯特的剑术不佳,但他到底是从小训练过来,眼光总还是准的。他看出贝内特的剑术相当高明,多少觉得爱丽丝对上他的胜率不高。在比赛之前说这种话,实在不怎么提气,不过爱丽丝倒也没和他计较。她很想在赛前再见一见菲洛骑士,她往人群里张望,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你在找菲洛老爷子?他没来。”肯特说,“他家的女佣人之前过来传过口信,说他在半夜里发起烧来,早晨虽然退下去一点,但还是在发热。他传过来一句话,大致是说‘就算整体实力略有差距,但单独某一场战斗的结局谁也也不能说得准’。我想他觉得你说不定能赢。”

这句话比肯特说的那句给人的感觉好不少,也或者是肯特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在有意往回找补。爱丽丝点点头:

“没关系,我会赢的。”

她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赢。她只知道自己很紧张,或者换一种说法,她感到兴奋。有些时候,这两种感觉很难区分。

即将要面对一个高强的对手,无论输赢,都会精进自己的实力。

她能赢吗?爱丽丝感觉希望很渺茫,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比赛开始了,最初的时候,双方都很慎重。不过当剑锋相互碰撞了几次,贝内特似乎就稍微放松了一点,甚至还有余裕对爱丽丝说话:

“昨天与我交战的那一位,是你的师父?不过你的剑术倒也不完全和他一样,应当还跟别人学过……我记得他们说,你曾经当过佣兵。”

爱丽丝没回答,只是专心应对对方的剑,不过贝内特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干扰她,嘴上一点也不停:

“你师父很厉害,如果他再年轻个十几岁,我肯定打不过他。你其实也不差,在你这个年龄,能达到这种状态也算很难得了。不过想要赢过我,大概还得再长上十几年才行。”

贝内特下了这样的论断,但爱丽丝与他交手到现在,反而觉得……她能赢。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自信是否就像是阿诺德的那一种,只会让旁观的人嘲笑。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似乎还比不过贝内特,但这种感觉在她心中愈发强烈。

爱丽丝本来就是直觉型的人,如果说她还懂一些如何运用理性思考,那基本上是后天努力的结果,而非她出生时就有的本质。此时两人鏖战正酣,她早已放弃了理性,开始完全使用身体的感应去支撑。多年的战斗本能化为肌肉的记忆,帮助她接住对方的每一次进攻。

当她连续第七次挡住了对方攻过来的剑锋时,贝内特笑了一声:

“你的直觉很准啊。”

这话看起来似乎像是赞赏,他的语气却像是在暗指她能力不足,只靠本能和运气。不过他说这话倒不完全只因为嘴欠,更多地是想要动摇她的信心。他嘴上不把爱丽丝当回事,手底下的动作却渐渐认真起来。他的剑术本来极为精湛,在他认真起来时,达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

爱丽丝不去理会贝内特在说什么,只是专心对敌,她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跟不上自己的手,她好像已经与剑融为了一体,她能感觉到,在与贝内特交手的过程中,有什么正隐隐呈现出突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