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澈弯腰进了马车,阮妤这才收回了视线,长腿一跨也迅速跟了进去:“启程。”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阮妤本是心下因为今夜即将发生的事多少有些忐忑,还担心自己掩藏不好情绪暴露在了脸上,没想到容澈一出现,这便成了多虑,方才的担心全然抛之脑后,一双眼止不住地瞥向容澈的脸庞,倒是丝毫没了心思去担忧烟火晚会的事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阮妤不禁眨了眨眼,犹然体会到了这句诗的意思。

容澈自是察觉到了阮妤频频投来的目光,不曾想女子也是会像男子一般流连美貌的吗,阮妤已是盯着他看了多时,还欲盖弥彰地不时低头,但又很快再次投来视线。

直到阮妤不知第几次看来后,容澈忍不住轻声道:“夫君为何一直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阮妤一惊,迅速眨了几下眼,别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昭昭今日,很美。”

容澈一愣,似是没想到阮妤如此坦然便夸赞了他,本是想逗弄阮妤一番,却没曾想阮妤一句话竟让自己语塞了。

自出生以来,容澈很早便知自己继承了母妃的美貌,不论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装都不影响这张脸带给他的容颜足以惊艳众人,就连容澈小时也会时常在铜镜前反复端详自己的脸,还会一脸天真的问母妃:“娘,澈儿是好看的,对吗?”

只是后来,这张与母妃极其相似的脸成了毁坏他的利刃,除了母妃从未有人真诚的夸赞过他的容颜,有的只是借着这张迷惑众生的脸,对他进行恶毒卑劣的诋毁。

那些流传在宫中的谣言,大多都是因为他这张脸而起,母妃去世后容澈总是在想,扮作女子除了没有性命之忧外,似乎并未比男子要好上多少。

而眼前的阮妤,似是别扭的眼里却又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真诚,在移开视线片刻后,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他。

容澈神色淡然,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清磁的嗓音将此时温情的气氛骤然划破:“不过是皮囊罢了。”

头顶却突然传来温热轻柔的触感,容澈一愣,便见阮妤笑弯了眉眼,抬手轻揉他的头发,全然未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反而欣喜道:“是啊,谁曾想,如此好看的皮囊下,昭昭的内心也如你的名一样清澈。”

清澈。

容澈曾问过母亲,为何要为他取名澈。

母妃的话语犹然在耳边响起:“浑浊晦暗的深宫中,娘希望澈儿能拥有一颗清澈澄净的心,娘不想澈儿随波逐流搅入这趟浑水中,那样和这些欺辱我们的人又有何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