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浚亮洁的额头上也因过度的愤怒而青筋凸起,他只道:“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沈宜荏见他这幅失态的模样,便只得岔开话头道:“既如此,表哥为何要将李贵妃的画像放于床榻上。”
说罢,沈宜荏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这番话好似在质问世子表哥一般,倒像是个喝了醋的小媳妇。
思及此,沈宜荏便霎时脸红了起来。
“这不是李贵妃,这是李贵妃的嫡姐。”傅宏浚便举起那烛台,凑到那画上女子的脸旁。
“嫡姐?”沈宜荏便又仔细地观摩了一番那画像上的女子,思来想去后,她方才觉得这画上的女子与她在江南时遇到那位忘年交农妇有些相像。
只是那位农妇名叫巧儿,孕有一子,她平素衣着简陋,且脸颊上有一条蜈蚣似的疤痕,虽眉目清濯,到底是与画上那雍容华贵的女子相差甚多。
沈宜荏暗想,难道巧儿的身份并不一般?怪道她第一次遇到巧儿时,见巧儿的那个儿子虽年幼瘦弱,可眉眼间竟有一丝尊贵之气在。
且李贵妃见了巧儿赠予自己的水葫芦玉坠,竟失态成那副样子,说不准,巧儿便与这李贵妃有过什么不为人道也的瓜葛。
“是了,李家起先是个世家大族,后因涉了舞弊案而被满家流放,一嫡女一庶女都充入宫做了官奴,后来,嫡女不知为何死在了宫中,而李贵妃却成了宠冠一时的宠妃。”傅宏浚便道。
沈宜荏便将那画像接了过来,只温声问道:“表哥可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嗯。”傅宏浚点头,又道:“李家嫡女的死有些可疑,我与陛下虽接触不多,可陛下曾与我说过,当年他只是个落魄皇子,且在宫中苟且偷生,李贵妃虽为宫女,却心地善良,几次三番地施救于他,可你瞧,李贵妃是这等心性的人吗?”
沈宜荏心下一阵惊涛骇浪,思索片刻后,她方才直言不讳道:“表哥,我觉得应当是李贵妃想杀了我,芷娇当真是枉死。”
见沈宜荏突然提起了傅芷娇,傅宏浚心下的悲怆之意便又浓厚了几分,他只道:“李贵妃?她想杀了你?这是为何?”
沈宜荏便将自己腰间的水葫芦玉坠奉于傅宏浚面前,话音里很是有些悲愤,“那日姑母生辰宴,李贵妃不小心见了我腰间的这水葫芦玉坠,她当下便有些失态,最后更是送了我个极名贵的白玉镯子做掩饰。”
“那日我在尚书府上,分明听见那刺杀芷娇的丫鬟心中所想的是水葫芦玉坠,若我没猜错的话,想杀我的人,应该是李贵妃。”沈宜荏面色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