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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庵是不苦师太所建,据庵中老尼说,庵中众尼都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托庇于望月庵。那作为庵主的不苦师太,应该是她们的恩人。恩人失踪三天,居然没有人来官府报案?恩人被害尸骨未寒,今日我去庵中,没有一个人有哭过或者悲戚的模样。难不成不苦师太这些年收留的,都是铁石心肠之辈?”

明慧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衣裳的下摆。

“然后我又回到了我最初产生的那个疑问上。为什么你不把尸体埋起来,而要冒着被官府察觉破绽的风险,将尸体剁开再扔到山下的河里?”

“大人,是我杀了不苦师太,真的是我杀了她,求求你不要再查了!”明慧猛然仰头,流着泪朝姚征兰哭喊道。

姚征兰看着她,无动于衷,“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你只是将尸体埋起来,怎么解释头颅和右手的失踪呢?唯有将她抛进河里,才能为头颅和右手的失踪找到合理的解释——官府没能打捞上来。那为什么一定要让尸体的头颅和右手失踪呢?因为这两个部位都能证明一件事——死者不是不苦师太。

“为什么将尸体抛入水中三天后你才投案呢?因为三天后尸体的皮肤已经被水泡得变形,除了能分辨性别之外,连多大年纪都看不出来。死者的年龄应该与不苦师太相差很多。为什么三天之后你一定要投案呢?因为你,或者说你们,一定要让某些人知道,不苦师太已经死了。对不对?”

明慧震惊地跌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地看着姚征兰,甚至都忘了继续哭。

“看来我猜对了。”姚征兰道。

“不,不是的。”明慧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死的就是不苦师太,是我杀了她,真的,是我杀了不苦师太。”

“你不说没关系,我明白你的坚持。不苦师太毕竟救了你,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又怎会改口出卖她?但别人就未必。我已知望月庵藏着一个男人,按道理来说,一个尼姑庵是不会收留男子的,除非有什么不得不收留的理由,譬如说,他年幼的女儿也在庵中。待我将那个帮你分尸和抛尸的男人抓回来,用他的女儿相要挟,想必他会说真话。”姚征兰说罢,就在明慧痛苦挣扎的目光中出了牢房。

回到驿站之后,姚征兰坐在自己房里的窗前,看着远处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有预感这桩杀人案并没有那么简单,而真相,也许真的是不揭露更好。可是……她代兄为官,作为大理评事,又怎能明知案情有蹊跷却徇私装作视而不见呢?

虽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可总还是难免有些郁闷难受。

若是顾大人在这里就好了,虽然他说的笑话总是不好笑,但每当她心里烦忧,和他说说话总能好很多。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姚征兰惊了一跳,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四处找事做。

明明告诫过自己要与他保持距离,千万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怎么一日不见,竟还开始想他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正看卷宗看得昏昏欲睡,萧旷来报,说是那个男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