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的眉头不理解般轻轻皱了一下:“我也试着跟我家里人说我遭到的不公平。我爸听了之后在我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警告我别在外边给他惹事,我们家穷,别人家的孩子都他娘的金贵,出了事他可赔不起,让我别给他找麻烦。
我妈在昏暗的灯下做着手工活,说我爸说得对,让我忍忍让让就过去了,他们怎么不打别人,光打我,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
然后我就不反抗了。
不敢反抗了。
有次我被推到了墙上,鼻子一直流血,怎么都止不住,我爸活都不干就过来了,我以为他是来安慰我的,结果他仅仅探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大着嗓门跟老师说,是谁打伤的我,家长呢——整条走廊都听得到,他让赔偿医药费的声音。
那时是初中。
之后我上高中了,我以为会有一段全新的开始,结果同年级里有我初中时的同学,于是一切还是原样,课本里写的那些赞颂青春,珍惜当下的句子,我一个字都不能理解,我的整个青春都不值得珍惜。”
梦境中围着他施暴的人面孔都是空白的。
与他一开始交好的心思背道而驰,与他爸妈说的“受害者有罪论”不符。
为难与欺凌都是没来由的,那些施暴者许多他并不认识,也从未得罪过。所以连对方的面孔都记不得。在经年后,那些令人恐惧的阴影却依然以梦境的形式陪在他的身边。
“做梦挨打时,也是会疼的。”
话题开始前沈瑜便红了眼眶,而他说完了全程却始终没哭,兔子的忍痛能力其实是很强的。
“李屿争,”沈瑜平静地说,“在我看来,你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