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庭啊严景庭。
宋川苦笑,果然,他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自己就是个纯傻子,傻到地心的那种,当初五年的欺骗,还没给够教训,他居然还奢望着想要从严景庭这里得到感情?
外公临去世前,苍老枯瘦的面容在他面前闪过,还有那恨不得能刻在他心底的那句话:“离开严景庭,他不爱你。”
宋川啊宋川,他不爱你,自始至终都不爱你。
他深呼一口气,强忍住即将落下来的泪水,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又重新放在了沙发垫下,还特地铺整齐了,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楼上的门还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严景庭有轻微的洁癖,可能在洗澡还未结束。宋川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去了客房,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就像是一个被抽了灵魂的木偶,身体里仅剩的一丝气力就是那个支撑着他移动的提线。宋川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他把水温调到最凉,但是都凉不过他几近僵硬的手。
这是刚刚拿过那个东西的手,脏!肮脏到极致!
宋川一遍又一遍地冲洗,使劲去拧自己的指尖,搓洗自己的掌心,用力极大,恨不得能把自己的手搓掉一层皮。洗手液的泡沫溅满了整个洗手台,他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最后一遍去挤洗手液,才发现已经空了。
他对着镜子怔愣了许久,还泛着湿的头发蓬乱地堆在脑袋上,镜子中的自己眼眶红了一圈,眼底平静如湖,却泛着隐隐的波澜,这是爆发前的宁静。
空气极为安静,这房间的隔音极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杂音,哗哗的水流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啜泣混杂在了流水的声音里,几不可闻。
严景庭洗了个澡从楼上下来,发现客厅里早就没有了人影。他起初还不敢相信,直到他把整个客厅转了一圈之后,发现那间客房的门底的缝隙里漏出来了一道光,这才不得不相信,宋川已经回房间了。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他说的不够明白吗?
还是宋川的理解有问题?
严景庭走近了房间,不过是一扇薄薄的门,他却感觉像是横亘在面前的一道屏障,在谈判桌上三言两语就能让对方丢盔弃甲的严总遇到了人生中少有的难题。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按不下去,顿了许久,又放了下来。
不禁开始质疑自己:
他为什么要主动去找宋川?
他要是拉下来面子主动找,岂不是显得他太过于卑微?
在严总的心里,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特别是在宋川面前。
他垂下了手,不一会儿,楼上的门被关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隐隐透露出着主人的愤懑,片刻之后,一切又重归了平静。
宋川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他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房间内的窗帘遮光能力简直一绝,他一睁眼只觉得漆黑一片,不知今夕何夕。手机在桌上震动,在即将落下桌面的时候,被一只手给拿了起来,宋川连眼都没睁,直接凭着熟悉度解锁接通:“喂?”
电话那边停顿了许久,才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阿宋。”
宋川的脑袋像是被棒槌敲了一把,清醒度简直一绝,他从床上坐起来垂眼看了手机显示:林越。
宋川的声音顿时低了八度:“嗯。”
对方察觉到他的语气很不高兴,着急到语无伦次:“阿宋,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昨晚是我脑子不清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越那边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宋川的心一下就软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听筒里只有林越吸鼻子的声音:“阿宋,谢谢你能接我的电话。”
林越的声音带了些隐隐的期待,宋川心很容易软,不忍心告诉他自己是没睡醒误接的,只是继续沉默。
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阿宋,我知道错了,我们还能不能做回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