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路于她而言难比登天。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东海和幽谷剑偏偏在她出生那一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将她架上高台,迫使她承受她能力范围之外的期许。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仿佛从那张粉嫩软白的小脸上瞧出了一星半点的落寞。

那是与她身份地位完全不相符的东西,是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他甚至有一种本能的冲动,想替她把这些愁思统统撕碎。

云若谷正色道:“你还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裴九真浅浅一笑,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还小么?”

青龙族的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哪个不是已经择定法器开始修习,或是走灵修之路,或是走剑修之路,又或是走医修之路,再或是走音修之路。

只她,登高跌重,至今也没能堂堂正正站起来。

云若谷看向她,正想说点什么。

裴九真忽然也看向他:“噢,不对,和你比起来,我是挺小的。今次便有劳若谷哥哥护着我了。”

若谷哥哥。

她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云若谷了,以致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跳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这四个字,连带着她的声音都陌生得可怕。

云若谷淡淡“恩”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他知道裴九真有多么清楚她身上肩负着众人对她的期待,而她从小有又是多么用功的一个人,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即便她拼了小半条命去修炼,仍旧是连旁人为她预设的底线也达不到。

正因为清楚她内心的煎熬,所以出走九州这百年,他也遍寻灵芝仙草,想助她修炼,可收获甚微。

须臾间天色骤变,狂风乍起,天地之间迅速被浓浓的阴郁之色掩盖,酒肆外头悬挂着的幌子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柔软又无助的芦苇无序地向四面八方翻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