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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珠往佛堂里走去, 虽说这里是佛堂,但里面不是灰暗幽深,檀香气缭绕不断, 而是明净敞亮,日光无时无刻都能照到里头,加上窗户打开就能看见外面草坪与不远处的荷塘, 非但不让人觉得逼仄,反而格外的安心。

她望向跪在团蒲上的的女子, 她闭着眼睛神色安宁敲着木鱼。

白发早已爬上她的鬓发, 细看眼角还有细纹, 可她十年如一日, 雷打不动的每日早课晚课跪在佛前对佛诵经, 从不懈怠。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哪怕那人不叫她过来打扰夫人, 可她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不懂医术也耳濡目染了些, 好似那人有些不大好。

她在杜浮亭诵经完后,搀扶她起身, 见她准备去坐诊, 低声说道:“夫人,有客到。”

杜浮亭抬眸看了眼红珠, 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这“客”除了崇德帝再没有其他人。

杜浮亭出去就见崇德帝站在院门内, 大概是红珠请进来的,或许还曾请他进明间坐,可他怕惹她不喜,只站在院内离门口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 再没有往前半步。

崇德帝见到杜浮亭的瞬间,连眸子都光亮了几分,一连咳嗽了好几下,似乎怕杜浮亭察觉到不对,拿着帕子捂住唇侧身咳嗽。

这就是掩耳盗铃!

杜浮亭脚步加快几分,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眼底血丝遍布,甚至需要身边侍者搀扶才能站稳。

“这是怎么回事?”杜浮亭眼底担忧,紧紧盯着他的脸瞧,甚至顾不上坚持给崇德帝行礼。

崇德帝停了咳嗽,按住杜浮亭要给他把脉的手,纵使她平日只给妇人瞧病,但不能说她就看不了其他病症,他不想叫她探知他真实情况,只淡淡的道:“老了。”说的很坦然。

杜浮亭的心往下沉,从宫里到万佛山也要两三日行程,按照他身体情况还得放慢速度,没有五六日是到不了这里。

“进去坐吧,站着累人。”杜浮亭又喊红珠泡杯净心宁神的茶,转头叮嘱他道:“往后来这里就进来坐着,不要瞎折腾。”

她同样坦然的接受他老了的事实,没有很多的话叨扰,但还是愿意关心他的身体。

崇德帝失笑着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眷恋与宠溺,低声回道:“好。”

大概老了就越不容易放手,但是也越来越温和,不似从前那般会将人灼伤,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