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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瞥了眼李子远,才低着头声音小小地回道:“奴儿。”

“奴儿?”这算什么名字?哪怕是家里给取贱名好养活的,也是唤做狗儿猫儿,决计不会想让自己孩子当奴为婢的。

李子远在旁边着急了,就怕杜浮亭不肯留下他,连忙要替奴儿解释,可奴儿先他一步开口,把自己的事都交代出来,道:“奴儿是那人那么喊的,我没有别的名字,他说我是天生给人当奴才的命。我娘让我爹打跑了,一直都没有回家,他酗酒去年冬天,掉河里淹死了,我现在住在旧城隍庙……”

奴儿口中说的那人,大概是他生父,那人在他心里不配为父,所以连在外面喊声爹都勉强。

说着,奴儿便向杜浮亭下跪磕头,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言辞间满是恳切地道:“奴儿是真的想学本事,不管认字读书,还是珠算算术都可以,还请夫人教教奴儿。”

杜浮亭没着急将奴儿扶起,而是目光沉静的望向他淡淡地道:“我不是夫子,这里不是学堂,没有法子教书育人,我也不能教你如何出人头地的。”最开始她不过是替自己找个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便拿出她自小跟着耳濡目染学到的东西教给他们,他们愿意多学,她就尽她所能多教。

奴儿扬起头,倔犟着道:“夫人肯教奴儿,奴儿就已经是感激不尽,还请夫人能收容。”似乎只要杜浮亭不教他,他能在这里长跪不起,现在看着胆子倒是比躲在墙角时大了不少,而且李子远也在旁边小声地给他求情。

被半大的孩子这么求着,心里说没触动那是假的,杜浮亭眼睫微微颤动,她轻轻叹气,“起来吧,你若想留下,那往后弩儿便是你的名字。”

似乎他是认识几个字的,听得杜浮亭的话眼里闪过惊讶,还没有人见他不会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没有人给过他名字,可他今儿算是有新名字了,他叫做弩儿,不是寄人篱下的奴,而是强弩的弩。

“弩儿多谢夫人赐名。”弩儿真情实意地朝杜浮亭磕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杜浮亭让红珠帮忙烧热水,还从外头成衣殿买了合适他尺寸的新衣裳,弩儿洗完热水澡,换上新衣裳后,整个人显得有精神不少,只不过也叫杜浮亭看到了,他那双眼睛与旁的同龄孩子不同。

她让李子远自个去练字帖,把弩儿带到旁边的屋子,“如今只你我二人,说吧,你父母到底如何死的。”

弩儿张嘴下意识说出编好的话,可是脑子里浮现出李子远说过的,她不喜欢别人欺骗,那些谎话瞬间让他咽了下去。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猎物

“从小我和我娘就挨那人打, 有回他叫我出去买酒,回来我就没有见到我娘,他说我娘跟别的男人跑了。别人要他去报官他不去, 我跑到官府报官,官府不信我的话,把我送回家, 他揍了一顿。后面那人喝醉酒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亲口承认他打死我娘, 给埋到荒郊野岭去了, 几年时间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放松了警惕, 才把话说出来。他确实不是自己掉河里的, 是我知道他出去买醉等在路边上,把他推下去的, 等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拿了凉席一卷, 埋到后山上,没有人会在意。”

弩儿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悔意, 他不后悔自己亲手结束那人渣的命, 只恨自己年纪小不能保护亲娘,“他就是该死!官府管不了他, 我只能这做,我不能让我娘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