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暄不动声色回应,伸手摊开在白允欢面前,然而对方却没有要把玉坠还回来的意思。
“这是真的假的啊?”
白允欢问得很直接,他向来奉行能少动脑子就少动脑子的原则,能问,就决不自己想。
“是真的。”
梁暄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白允欢身上,从他一双狐狸眼一直下滑到勾起的脚趾尖,这小孩仗着室内温度高,穿了条短裤,盘起腿的时候,宽松的裤筒延伸出令人遐想的大腿根……梁暄身子往前顷了顷,目光从白腿上挪开。
本来一开始,他对白允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觉得是个小时候认识的弟弟,两家人是世交,照顾也是应该。
可那天白允欢在河道里挣扎的时候,他心软是真,白允欢发烧的时候,他心疼也是真。
即便梁暄在感情方面还算空白,但好歹活了快三十年,他也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是对白家这个弟弟产生了些多余的想法。
可本来俩人如果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见面,或许还有发展的余地,但如今他在白允欢眼里,应该就是个落魄的小编剧,租了他的房子的“直男”。
这情况有些骑虎难下——若要是说吧,梁暄又没这个胆子,怕白允欢生气被骗,也怕对方由此就产生抵触心理;可要是不说,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他每天还要费尽心思扯谎,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梁暄活这么大,哪怕是当年决定出国考编剧都没有这样纠结过。
所以,昨天晚上他是特意把这平安扣留在白允欢这,试探的心思很是明显。
但看样子白允欢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他眨巴眨巴眼睛,将平安扣重新放到梁暄手里:“我看着也像真的,这么贵的玩意儿,你就随便扔?”
“……”梁暄接过坠子,重新挂到自己脖子上,盯着他看了看,蓦地笑了,“那也不是随便扔的,昨天晚上有人一直拉着不让我走,还非要看我脖子上挂的东西。”
“啊?”白允欢脑袋上全是问号,“有这事?”
“那不然呢,我骗你的?”
“我只是发烧,又没有失忆!”白允欢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揶揄,恼火地推了他一把,“你少在这里满嘴跑火车。”
那天晚上,梁暄又在他屋里待了一会。
两个人坐在床头研究剧本。
白允欢害怕回头再入片场被邹绮云追着骂,拉着梁暄让他跟自己对戏。
说句实话,凭借现在的技术和特效做出商业片的难度已经并不算高,只要肯砸钱,演员的演技差点也没所谓,反倒是《比海更蓝处》这种文艺片成了电影业的空白,演员演好了那叫“感动”,演不好那就是“尴尬”。
剧本是好剧本,尤其是最后一幕,秦悦和秦乐坐在海边的长镜头,剧本里描写出的那种晦涩和深沉,直击心灵,白允欢读到那里的时候直接湿了眼眶。
但越是这样无声的长镜头,越是考验功底,白允欢对着镜子练习笑容许久,最后出来的都是拧巴的一团“不明觉厉”的表情。
这场戏应该是杀青戏,但白允欢已经从拿到剧本的一刻就开始焦虑上了。
他和梁暄聊着聊着就说到这里,白允欢跟他说:“按照我的理解,这里姐弟两个人的对视,应该是喜悦中带着释怀,释怀中带着苦涩,苦涩中满怀希望的。”
“……”
梁暄沉默三秒,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用这种“五彩斑斓的黑”式讲法,讲过戏……应该没有,甚至他写剧本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复杂。
白允欢陪着他沉默,忽然一拍大腿,叫起来:“要命!我忘了我不该给你看剧本。”
“……”
梁暄无语更甚,心想着下回写“地主家傻儿子”的剧本一定要以白允欢为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