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指着公孙佳的信对章嶟道:“雍邑与梁平如何配合没有提,连个约定都没有!陛下还是担心一下梁平吧,吴瀹捅这么大个篓子,首当其冲的是梁平!对手是狼主,他是最会捕捉战机的人。药王在雍邑,不可能将一切都围着给吴瀹收拾烂摊子转!一旦调动,狼主派一奇兵偷袭雍邑,尽得辎重,辎重至京师,快马两昼夜必至!胡人擅骑射,来得不会慢!”
章嶟问道:“这么危险吗?”
钟源道:“只会更危险!我自认正面交锋未必能敌狼主。唯今之计,只有将吴瀹罢职,押解回京问罪以安士卒之心,再遣使赍金帛向狼主解释。否则……唉,还要准备优厚的抚恤和赏赐。军中服勇士,绝不会喜欢给纨绔收拾烂摊子。如果有太多的袍泽因为吴瀹的一时兴起而丧命,士卒是会哗变的!梁平也压不住!要准备金帛安抚其心。
更有甚者,士卒伤亡过三成,梁平的亲卫还能坚持,其他的兵士就会丧失战心,是会溃散的!这个时候谁都救不了!派人接应,还有可能因为收束不住溃兵而被冲散。”
“这么严重吗?”
钟源道:“我少年时养在烈侯家中,烈侯曾经说过,不拿士卒的命换自己的功劳,既是爱惜士卒更是爱惜自己。一个人无论有多么的勇壮,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过是江河里的一只蚂蚁,一个浪头打下来就没了。”
章嶟虚心问道:“事已至此,纵使要处置吴瀹,也要把战局稳住吧?且吴瀹是受旧王族所求,并非师出无名。”
说到这个,钟源就更生气了,胡人旧王族一直是公孙佳下的棋,是在关键的时候当成一张牌打的,吴选现在就给它用了!爪子敢伸到他们家人的碗里捞吃的了!钟源骂道:“朝廷大政,轮得到竖子来指挥了吗?”
钟源总是骂吴瀹,章嶟听了也不太舒服了,说:“你何必如此?我看他这样就不错,我就要现在开战,怎么办?”
钟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时失语。章嶟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每件事都能等我们准备好了再开始的吧?狼主也没有那么听话不是?现在要是认了有错,下回再说受旧王族所请,岂非成了反复小人?”
钟源道:“请先不要轻举妄动,容臣连夜赴雍邑,先见了药王商议一下,如何?”
“这,军情紧急,救人如求火……”
“抱薪救火,越快越是送死,先找到水源吧!”钟源说,“敢问陛下,是要举国之力救爱妾之弟,还是要承父祖遗志,光大父祖基业?”
“我都要!”章嶟说,“我不信朝廷做不到!”
钟源气极反笑,一时无话可说,后悔刚才提了个蠢问题,悄悄地干了就了!他对章嶟,失望已极,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要保吴瀹吗?连免职都不愿意吗?他娘的!
钟源一礼到地:“臣这就去雍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