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本也没想退的。”
两句话功夫,宫使到了眼前。丧事的步骤公孙佳已经很熟了,他们这样的人家,有朝廷协助操办的。皇帝到不到,看他老人家的心情。别的人却是都得到的,他们还得探听些消息呢。
皇帝只到了半日,痛哭一场,问靖安长公主:“他有什么话说没有?”
靖安长公主见了亲哥哥,顿时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想操心的妹妹:“没有,没有。哥哥,他昨天还好好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呜呜,哥哥……”她就只会叫哥哥了。
皇帝心疼得要命,死的是他的亲表弟,哭的是他的亲妹妹,他自己也上了年纪,近来觉得精力颇有不济。人生七十古来稀,他日渐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生恐自己哪一天也像钟祥这样。皇帝有点心慌,说:“不哭,不哭,都会有办法的。”
他下令,一定要把钟祥的后事办好。钟祥的后事比公孙昂的只有更盛大,一应礼仪还要更高一筹,内外忙了个天翻地覆。大臣们都很担心,怕皇帝还要住在钟府,不意皇帝只呆了小半天就离开了。
皇帝走了,却把儿子们留了下来,太子带着自家主要的人物过来了,燕王也不甘落后,又有岷王等人,说着是:“给大哥帮忙。”也是要显出自己重视亲情来。
这场丧事最后就变成了由太子统筹,公孙佳一边看着,心里很是惊讶——她亲大舅在操办,也不过如此。她很识趣,按照服制亲疏她就不该太露脸,靖安长公主有心带她出来,她道:“外婆想岔了,这样的时候是该推大哥出去的。这是承继的节骨眼儿,所有人的眼睛都必须只能看着下任家主!”
这事她熟!当年她没了爹的时候,哪怕拼着最后一口气,她也要出彩!哪怕跟自己亲娘抢风头,她也要抢。她说过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是说的东宫,事实上,一个家里也只能有一个男主人!说得再简洁些,家里只能有一个话事人!
钟府上下可以将她当作一个倚仗、外援,但是她不是普通的女眷,她是封侯拜官的人,跟在靖安长公主身边那不是争什么女眷里的风头,是在分薄钟源的权威,这是不可以的!钟源是正房嫡孙,辈份却已矮了叔叔们一辈,这已是难做了,她再来掺一脚,是嫌事情不够难么?她站在钟源一边、表明公孙家对钟源的认可与支持,也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表达,不必这么显摆自己。钟源当少家主好些年了,也不是个黄口小儿,需要有人从头扶到尾。她只要在万一有人质疑的时候站出来,坚定地表明支持钟源就够了。
靖安长公主眼睛又湿润了:“好孩子!好孩子!”
公孙佳看了钟源一眼,说:“哥哥只管忙去,朱家九叔与信都侯他们,我去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纰漏。”
信都侯他们倒是老老实实,这些人里以信都侯为首,有几个人是被她点名带着剿匪的,结果回来一个成材的都没有。仔细想想,真有浑金璞玉哪里轮得到她来发现?早被皇帝淘出去做苦力了。
现在公孙佳让他们别生事,盯着一下四周,不要拆钟源的台,他们乐得窝在一边,都说:“好!”
公孙佳又去与赵司徒等人碰个头,公孙佳别的不说,盈盈一拜:“一切拜托。我非丧主,只管后面歇着,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提携我表哥。他别的不缺,就差渡这一劫了,还请诸位前辈为他护法。”
赵司徒满意极了,公孙佳这个度拿捏得非常好,该出风头的时候出风头,不该出风头的时候就窝着,忍得住不显摆是太可贵了。赵司徒道:“现在是承继的时候,老夫省得,你去吧。”
公孙佳道:“还有一件事。陛下会辍朝,但是拦不住有人上表,我舅舅他们一旦丁忧,必要有人填这个缺的,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