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年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站到隔帘外安抚:“不然我进去帮你换?”
隔帘里静了两秒才传出黎淮蔫蔫的回应:“那你进来。”
临时的更衣间不大,塞下两个人已经开始紧巴巴。
宁予年就坐在佣人特地安置的凳子上,搂着黎淮的腰小声哄:“春棠一直都没要求过你什么,你就帮忙当当模特,拍一下,毕竟他这些衣服也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
黎淮一听后半句,瘪起来的嘴果然缓和了。
他写不出东西还能屈居幕后,春棠的才华,却是让别人知道的机会都没有:“他不能跟我一样,不用真名只展示设计成果吗?”
“春煜心里肯定有分寸,可能时机还没到。”
宁予年三言两语把人哄服帖,然后帮黎淮换衣服。
接下来的流程基本是宁予年掌管着更衣间,他们把黎淮放到哪取景,他就负责把更衣间搬过去,然后乖巧坐在里面的凳子上等黎淮拍完进来,准备换上下一套。
严管家也不知道从家里哪弄来的反光板,钟亦这回是实实在在给张行止当了摄助。
张行止边拍,他跟春棠两人就边听指挥帮黎淮补光。
这种场面王沧、肖是看腻了,但陈密、肖洵他们都没见过。
眼下不管是被拍的,还是拍人的,脸蛋个顶个好看,赏心悦目得朱桦都忍不住想拍下来发朋友圈。
佣人们也很快觉出有趣,纷纷上前将拍摄现场簇拥起来。
宫范闻趁大家都注意着黎淮,眼珠一转就转到了花园长桌边,春煜那些负责看管他的黑衣保镖身上。
严管家除了给邓臣历他们留了一小块蛋糕,剩下的全分给了佣人。保镖们也不例外,一个个络腮胡大块头全都专注品尝着手里的蛋糕。
估计是终于临近春煜回来,大家明显松懈了许多。
现在是下午三点整,春煜的飞机就算不晚点,也才刚落地。
宫范闻这几天已经把一号别墅各大小门的密码系数打听到手。
现在开溜,正是时候。
宫范闻贴着围墙,沿着事先叫宁予年“爸爸”才请教来的逃生路线,一路从正门花园绕到了宁予年那个小卧室窗户外。
回到他最初摸进来的地方。
从一号别墅出到商业区,必须经过北郊长长一条大道,叫专车也是叫不进来的,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然的屏障。
宫范闻策划这次跑路策划已久,连小区保安的巡逻车每天几点几分从哪路过都观察好了。
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大大方方从宁予年房间旁边那个侧门输好密码出去,然后静待一分钟,搭上保安回门口的顺风车,畅通无阻溜之大吉。
然后宫范闻刚从小门出去就被抓了。
还是春煜亲手抓的。
宫范闻看着眼前明明该在机场的人骤然出现,只觉得背上被人捅了一刀,气都气死:“你居然还骗人?”
春煜身边一个人没带。
宫范闻甚至是赶在保安巡逻车出现以前,就被春煜重新压回一号别墅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宫范闻,那一定是春煜。毕竟两人满世界斗智斗勇、围追堵截好多年。
银色短发的男人只是镇定打开院门,抬手示意他自觉回去:“就知道你要跑。”
比起宫范闻,还在花园的众人知道春煜回来,是因为春煜的礼物先他本人一步到了——一顿食材新鲜的饕餮盛餐。
海鲜不单单是日料店里能见到的,还有很多挪威、冰岛的特产。
不同的鱼类、贝类从不同的国家空运过来。在陈密看见佣人们拆箱的时候,那些养在水里的东西都还是活的。
据说只是因为黎淮昨天早上起床无意对春棠说了一句,他从南塘回来好像已经很久没吃海鲜了。
春煜把宫范闻逮捕回别墅,两人一起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春棠的衣服还剩了一大摞没拍完,大家忙着满屋子取景,根本没谁惦记宫范闻死活。
等到夕阳西下,天边变成被泼上颜料的大染布,两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众人陆陆续续坐上餐桌。好像刚刚一切正常,他们一直混在人群里。
如果宫范闻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的话。
天色没片刻便彻底暗下来。
花园头顶的路灯亮了,藏在青石板和鹅卵石间的地灯也亮了,暖黄的光从临近温室花房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折射出来。
泉水衬着夜灯喷涌地更加卖力,宁芙女神像倒影在清澈的池水里倩影粼粼,点亮四周团花锦簇。
整个场地只差地上点燃一把篝火,就像是在过圣诞或是平安夜。
邓臣历说好回来的六点其实已经到了,但正撞晚高峰,路上塞车。
他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大家先吃,不用等他。
只有王沧很敏锐地觉得奇怪。
邓臣历平时出门就是为了防止堵车,才一直衷情搭乘地铁,不管他怎么让打车都不听,怎么今天自己知道转性了?
答案是邓臣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白修齐的车从拱门一开进来,肖就认出了车牌号:“好小子,他不是说他今天没空。”
又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
黎淮下意识以为来人只有邓臣历和白修齐,结果车门打开,后排又多跟出来一个。
小孩腰细腿长,面对在场众多不认识的前辈完全没有怯场,飞奔过来给黎淮打招呼的嗓音相当清亮:“黎老师!”
黎淮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一下看见时夏还有些意外,给大家介绍这就是当初《凤冠》说服他入伙的文学策划。
但没等他们开始互相认识,白修齐已经过来打断:“虽然这个时候聊工作很扫兴,但还是看一眼热搜吧。《悬障》的作者抄袭被人扒出来,爆了。我听波总说她的书前不久刚过了黎老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