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现在躺的,是他的床。
也是整个公寓唯一能看见外面光景的床,跟客厅沙发床只隔一条隔帘。
黎淮平躺在那,眼前正对着的,就是外面高楼林立建筑群里露出的那一小片逼仄的天。
没两刻就看得他胸口发闷,改成侧身转向宁予年:
“房子是跟朋友合买的?”
宁予年不着痕迹收起手机失笑:“现在是准备打听我的发家史了吗?”
黎淮反手把脑后的抱枕抓到脑袋底下:“允许你提前给自己备好饮料。”
被子里睡衣柔顺剂的味道很香,甚至隐隐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昨天港市正好是大太阳,所以黎淮不负责任猜测宁予年请的保洁阿姨每周三过来,间隔半个月到一个月。
不止打扫卫生,还会定期清洗衣服。
宁予年向来觉少,熬了一夜困劲早过了。
黎淮睡觉,他就看看名单,黎淮不睡,讲讲故事也无妨。
索性起身去冰箱找水:“这个公寓是我跟我朋友三个人一起买的,大概……八年前吧。”
黎淮微讶:“八年前你才二十。”
宁予年笑笑:“二十怎么了。”
他没说八年前他其实才十八,身份证比他大了两岁,只是对着冰箱犯难:“怎么办,没水了,只有酒,你喝烧开的自来水吗?”
黎淮:“那就酒。”
宁予年意外看他:“不是不喝。”
黎淮老神在在:“一般不喝,听故事的时候可以喝,听好故事的时候可以喝得多一点。”
宁予年当场被这个弹性原则逗乐了。
黎淮躺在床上,看他又是冰桶镊子,又是威士忌,终于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定期做卫生、洗衣服就算了,保洁还会帮你们管理冰块?”
宁予年笑得神秘兮兮,边倒酒边拍屁股底下的沙发,示意他来:“保洁的事正好也跟马上要讲的故事有关,说来话长。”
这样黎淮的兴致就彻底来了。
依言分走宁予年一半沙发,顺便把毛毯也分走一半,忽然职业病发作:“如果一句话概括呢?”
“一句话啊……”
宁予年仰脸握着给他倒好的酒想了下:“一句话那人生无非两件事,要么忙着活。”
黎淮失笑:“要么忙着死。”
“我想活,但我不想苟活。”宁予年把酒杯递给他。
黎淮抑制不住地扬着嘴角,迎着他的注视接下:“你想要生活。”
宁予年心满意足跟他碰杯:“《肖申克的救赎》。”
黎淮已经成功再次被自己神经到,低头扶着额笑:“《为奴十二载》。”
空气静了一秒。
宁予年轻轻一声“bingo”,两个坐在满室橘光里的人便通通笑出了声。
正准备齐齐干掉杯子里的酒,黎淮放在茶几充电的手机就响了。
宁予年看是肖,端着杯子随手按了接通。
不承想肖穿透性的大嗓门,才一句话就让他们刚好的氛围稀碎一地。
他说:“你明天是要回本家跟宁虞结婚吗,怎么这次送来的衣服这么夸张!还镶了宝石?不是,翡翠?这是什么,祖母绿吗!”
电话这头两人眉心皆是一跳,异口同出声,重点却完全不同:
“什么回本家?”
“什么祖母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