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龙飞凤舞,苍松劲枝,刚柔并济里又带着点婀娜。
“你对所有数据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黎淮看着纸上拼在一起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问。
“当然不是,为了给你提供素材,我昨天晚上连夜背的。”
宁予年半是揶揄半是认真,把手里短小精巧的黄金笔还给他,“这个笔实在中看不中用,下次给你做个舒服的。”
书商终于看不下去插嘴:
“出门左转,文具店五块钱两支的签字笔就很舒服。你想要费尔梅希的什么赶紧说,等我走了再跟你老板,我着急带穆夏回家。”
宁予年挤到黎淮身边就不挪窝了:“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批祖母绿的下落,拍卖的买主一拿到东西就飞快转了两次手,具体转给谁了查不太到。”
书商是个地中海小秃头,一听他说祖母绿就头大:“好心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这批祖母绿的买家我真认识,但我是真不想告诉你,没结果。”
“圈内有这种人?”
“如果是圈内的你还能查不到?他跟咱们八竿子顶多沾两杆子吧,纯粹出于兴趣爱好,噢跟你这《红与黑》一样,犯病送心上人的。你就不要费心琢磨,不可能让给你,谁开口找你要那批祖母绿,直接说搞不定。”
书商一套说辞熟得不能再熟,明显不是第一次被问了,抱着他的穆夏大宝贝就想拔腿跑:“人情先欠着!既然你老板喜欢《红与黑》,那等我下次给你搞一套更牛的来!”
黎淮:“……”
他什么时候就喜欢《红与黑》了?
结果宁予年还是眉开眼笑:“也行。”
黎淮:“?”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自己喜欢。
今天是黎淮第一次仔细旁听宁予年“工作”。
他这几天空了休息,就让宁予年给他介绍家里的艺术品,背景、工艺有的没的全往纸上记,越记越觉得有点意思。
宁予年要直接帮他拟一份清单和介绍,他还不乐意,偏要自己边听边记,然后晚上回房间趴书桌规整,说这样有印象点。
但他这一规整,就又是凌晨一两点,差点没把门外等他睡着,好潜进来翻垃圾桶的人急死。
宁予年终于决定故技重施,端着茶杯敲门。
黎淮鼠标一顿,缓缓把显示着“宁予年”三个字的搜索界面最小化:“进。”
宁予年踩着他新买的兔子软底拖鞋无声无息走过来,两个短绒尾巴黏在脚后跟一晃一晃地:“上次那个你说浓了,再尝尝这个看喜不喜欢。”
黎淮预备接茶杯的手一顿,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变了,起身取下眼镜说:“放着吧,我先下去喝口白开水。”
宁予年自然要下楼帮他倒。
黎淮:“不用了,我自己倒,顺便走走。”
宁予年求之不得,恭恭敬敬站在房门口,一目送黎淮下楼便立刻闪身进了主卧。
虽然他今天没买钟亦的账,但钟亦提的确实也没错。
洋房的日常过于安逸,黎淮经常让他忘记自己回国原本的目的。
他半跪到地上,找准黎淮那跟他人一样干净简约的垃圾桶就是好一顿翻。
等他终于在垃圾桶最底下找到那团被黎淮揉掉的a4纸,宁予年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变态。
展开那团皱巴巴的纸一看,宁予年干脆直接笑出了声,咧开的嘴角疯狂往上扬。
纸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宁予年”
但宁予年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干什么,黎淮清凉的嗓音便已经从房门口传进来。
“肖还教你翻垃圾桶了?”
一回生二回熟,宁予年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嬉皮笑脸就打算用倒垃圾蒙混过关。
黎淮靠在门口:“出去。”
宁予年边应下点头,边收好垃圾袋往外走。
结果黎淮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说的是从我工作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