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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枝似乎知道他这‘恶疾’惧怕什么。

他怕光。

蜡烛是用来保护她自己不受他伤害的。

李景淮被亮光晃得头疼,却自虐般直视着那摇曳的火光。

宛若是黑暗中希冀光明的困兽。

“长夜漫漫,殿下一人为病痛所苦,奴婢深感悔恨,今夜就让奴婢来负责让殿下保持清醒,不至昏迷失控。”

‘出去’二字压在舌下,李景淮迟疑了。

沈离枝现在显然也不关心他的意愿,李景淮暗暗冷笑,兴许他当真会和他父皇一般逐渐变得失控罢了,到时候就没人会听从疯子的命令。

就在李景淮游思妄想之际又听见她的嗓音温润清晰传来。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1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2

沈离枝在背书,背得都是少时学过有关善举、善行、善念的文章,她声音如拂琴拨弦,带着少女清亮而又婉转的音色,娓娓道来。

像拨开浓雾的清风,像是无声润物的细雨,让李景淮想躲又躲不开。

只能沉默地被迫听入耳。

她从自己最熟悉的几篇背起,可是总归会有些晦涩难背的,很快她就语焉不详,背得磕磕绊绊,遇到记忆不深的更是缺字漏句。

李景淮忍无可忍,默默开口,“……是‘是谓根深固柢,长生久视之道’。”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