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年前说的侧写培训,研究中心准备得怎么样了?虽然有你在,但我们还是得给年轻警察培养下侧写意识。”
雁椿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当着叶究的面吐了,“准备得差不多了,看你们给商量个时间。
叶队,我先走了啊。”
车开出一公里,停在一座商场边,雁椿疾步走入卫生间,终于将堵在胃里的情绪吐了出来。
这座商场定位高端,此时正是工作时间,因此几乎没什么人。
雁椿站在洗手台摘下腕表和细边眼镜,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穿着深灰色条纹西装,裁剪合适,腰身劲瘦,头发往后梳成不怎么标准的背头,面颊瘦削白净,是非常斯文又有点傲气的长相。
如果忽略那道有些茫然的目光,便堪称锋芒毕露的精英。
雁椿盯着自己看了会儿,甩了下头。
他并非总是这样,事实上,他难得失一回态。
市局卫生间人太多,刑侦支队谁都认得他,他才忍了一路,跑来商场吐。
五分钟后,他平静下来,眼神也随之沉静清明,再次洗手,将眼镜和腕表带回去。
袁乐说他这样像个斯文败类,他并不否认。
时间不早不晚,并非饭点,雁椿在商场里随便找了家简餐。
这一周待在刑侦支队,压力大任务重,三餐都是随便解决,但他好打发,对市局的食堂情有独钟,如果不是刚才突然情绪上来,他还能再蹭一顿晚饭。
叶究有次拿他开玩笑,说支队的顾问来来去去,他是唯一一个不嫌食堂难吃的,真是看不出来。
后来他从唯一一个不嫌食堂难吃的顾问,成了唯一一个待了三年还没被气走的顾问。
骊海市局能人辈出,破案都是靠自己,很少借用外部力量。
但和许多地方一样,骊海也有一个背靠大学的犯罪研究中心,为刑侦支队提供帮助。
但多年来派去的顾问和刑警很少对付,彼此瞧不上,派遣时间一到就麻溜拜拜。
雁椿四年前来到骊海刑事侦查学院任教,年纪轻轻就被选入犯罪研究中心,一年后又以顾问身份去刑侦支队报到。
他一身西装,看上去和刑警们格格不入。
但第一次接到任务,就让大伙儿大跌眼镜——以前的顾问从不出现场,结案之后写一份报告就算了事,他不仅去了现场,连法医痕检的活儿都参一脚,刑警们风餐露宿,夜一天接着一天熬,他也跟着熬,开会时大家都靠烟吊着,一个个胡子拉碴的,他却还是精神奕奕地端坐,除了眼中有不少红血丝,整张脸看上去和来报到时一样白净,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思路清晰,直击要害,几天后就和大家一起把案子破了。
支队和顾问的矛盾其实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雁椿这一去,马上改变了刑警们对顾问的看法。
人专业能力在那里,吃得了苦,性格还不错,长得也好,有这么一个外挂,谁还不乐意收着?
顾问的派遣时间只有一年,但叶究跟研究中心说了,他们就要雁椿,换谁都不行。
研究中心那边起初还有些为难,支队到底是一线,苦得多累得多,雁椿是研究中心的人,两头都要顾,一年倒能坚持,年复一年下去怕是吃不消。
雁椿却愿意两边跑。
做研究的目的不正是为了高效率地破案吗?
简餐送上来了,是牛排、蔬菜沙拉和冷面。
雁椿刚才还想吐,现在又有了胃口,吃到半途,加了一份烤小排。
这是高强度工作之后,给他再多食物他都能吃完。
今天这样的情况纯属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