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地下了马,顾兰之跟在内侍后面赶上了御驾,然后进到了车驾之中。
御驾中还是和之前一样陈设,不过赵如卿面前小几上的奏折显然变多了,她也正在认真地翻阅着奏本。
抬眼看到顾兰之进来,她抬手免了他行礼,又示意他在旁边坐:“你那本关于张氏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了,既然张氏一切愿意配合,那么进京之后就让她跟着你回府。朕会派人专门在她身边,名为伺候实为看管。”
“都、都听圣上吩咐。”脑子里面还装着的是秦家的那一堆八卦,顾兰之慢了一拍才想起了张嬛,他对张嬛都已经毫无想法,自然是顾兰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话听得赵如卿笑了一声,她放下手中的奏折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奏折中写得倒是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慷慨陈词,怎么在朕面前总是这个样子?”
顾兰之不敢去看赵如卿,他那点心思太明显了,都无法明说——事实上在绝对的身份差异尊卑上下当前,位于卑下的那个人能做的太少了,似乎唯有等待,除此之外再无他法。比如他对赵如卿的爱慕,他便不能再明说,如若赵如卿这辈子不愿意承认,他就只能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
赵如卿居高临下看他,此时此刻能看到他躲闪的目光,不甘愿又倔强颤抖着的长长羽睫,他的想法就写在脸上。
看了大半天的折子,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重新拿起了方才拿在手里的奏折,合起来捏在手里,微微倾身,用奏折抬起了他的下巴:“怎么不说话?你刚进宫的时候不是特别勇敢地说了吗?”
顾兰之目光乱晃,他也想起来那时候他仿佛孤注一掷的表白——可大概是勇气在那时候全部用干净了,此时此刻,他连看都不敢多看赵如卿一眼。
因为相处越久,他便能深深知道那时候他爱上的那个卿卿和眼前的女帝是多么不同,更让他沮丧的是——无论从哪里来看,女帝对他来说都是高攀,或者更直接一点说,是不自量力,是痴心妄想。
第30章 三十 当年你和朕有个孩子
赵如卿看着顾兰之,经过了这么久,她已经把自己残留那一点点感情梳理清楚。
如果在场是洛鼎或者闵颐甚至是秦琳之类,她都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她很能分得清楚私人关系和君臣关系。
但顾兰之不一样,倘若他与她没有过往的那一段,她对待他就会如寻常臣子一样,公正公允不偏不倚,但他并不是。他与她之间有过一段并不能算是坦诚以对的感情纠葛,他多年来甚至还在为那一段感情而惆怅,现在他尽管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明显还没死心——可与此同时他又懂得分寸,他不步步紧逼,也不会毫无头脑地自怨自艾。
她向来喜欢这样懂得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