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亮着灯,凌画已躺在了床上,见他进来,睁开眼睛,很是开心地对他喊,“哥哥?你是不是来陪我的?”
宴轻很想掉头就走,但看着她脸色潮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我怕你刚嫁进来,就病死没人知道,你那两个哥哥,不得提着剑来砍了我?”
凌画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说的对。”
只要你陪着我,你说的全部都对。
宴轻憋着气对她说,“你靠墙去,最里面,中间空出来,不准挤我。”
他倒是没跑去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套被褥,如新婚那一夜一样,放在地上打地铺。
凌画乖乖点头,立马挪去了最里面。
这一张床,是她娘生前早就给她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打的陪嫁大床,她睡里侧,宴轻躺在最外侧,中间挤挤的话,还能睡两个人。
凌画心想,这也隔的太远了。不过他能来与她一个房间睡,这已经是开了天窗了不是吗?
所以,她乖乖地闭上眼睛,乖乖地甜滋滋地软声软语,“哥哥晚安。”
宴轻想起他白天乍然走进她的书房,她面前围着十几个管事儿,她声音清冷好比这深秋的天气,凉到人心里,一件件处理事情,冷静又冷清,与她如今软声软语乖乖巧巧,真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他亲眼瞧见她这变脸如翻书,他大约也不相信,她一个人有八副面孔。
在太后面前,在陛下面前,在程初等人面前,在她的三哥四哥小侄子们面前,在她的手下们面前,在萧泽面前,在萧枕……他还没见过她在萧枕面前什么样儿,在他面前,每一副面孔,都不一样。
宴轻躺下后,随手扔了一颗珠子,准确地熄了灯。
凌画张嘴想夸一句他厉害,但怕他嫌弃她呱躁,便闭紧了嘴巴。她烧的难受,如往常一样,越是发烧难受,越是睡不着,又不想让宴轻给她读书,虽然《史记》也挺好听的,但是大晚上,也太折腾人了,以前她折腾凌云扬也就罢了,如今对于宴轻,她除了舍不得,还觉得过意不去,索性便便闭着眼睛数数。
宴轻觉得她呼吸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忍了忍,对她问,“睡不着?”
凌画小声“嗯”了一声。
“还给你读书?”宴轻问。
“不要了。”
“不想听《史记》?那给你读画本子?”宴轻觉得,他真是娶进来一个小祖宗,本来是想什么都不管她的,但看着她一天发着高热还累死累活的样子,到底是忍不住管了她。
凌画摇头,“什么也不想听。”
“那你想干什么?”宴轻觉得这不要那也不要,麻烦死了。
凌画小声说,“我就想你抱着我睡。”
宴轻:“……”
他就知道!
他憋了一会儿气,心烦地往里挪了挪,“行吧,赶紧睡。”
凌画立马挪过来,抱住他身子,开心地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乖乖地闭上眼睛,声音都透着欢喜,“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