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还没说完,窦太后就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必多礼,这里又没什么外人。”
咳嗽两声,她老人家又道。”你啊,还真是和你娘一个性子,是个孝顺细心的,这两日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给哀家请安,见哀家不见,也就走了。”
“唯有你,不见到哀家不肯走,也是个性子倔的,和你娘一样样的。”
“可哀家这样子,又有什么好见的?”
平日里她总是高高在上的端着,生怕露出一点疲态来,让下头那些大臣们有了异样的心思。
她不愿承认自己老了,更不愿见到自己这样子……熬了几十年,才熬到了如今说一不二,养尊处优的日子,她舍不得啊!
“太后娘娘您说笑了,我们都是担心您。”从前的宋宴也称呼窦太后为外祖母的,可自从皇上继承大统来以后,他就尊称窦太后为“太后娘娘”,窦太后说过几次这样太过生分,可他却不愿意改口。
因为他觉得,如今的窦太后只是太后娘娘,而非再是他的外祖母了,“方才我过来的路上还碰到了皇后娘娘,您难受,皇后娘娘跟着也憔悴了不少。”
说着,他更是笑着从身后太监手上拿过一包东西来,“您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油纸被打开,糖炒栗子的香气便蔓延开来,这糖炒栗子用的是蜂蜜与黄糖一起炒的,很香,因包着严严实实带进宫来,如今还很烫手。
窦太后笑了笑,可眼里却并没有什么笑意,“这是城东那家老字号的糖炒栗子?”
她如今贵为太后,想吃什么没有?早不会为了一包糖炒栗子而高兴了。
宋宴却当做没看见似的,拿过一个碟子开始剥栗子起来,更是不急不缓道。”还记得那几年您和皇上在别院,我和娘时常偷偷去看你们,到了秋冬时候,每次都会给您带一包糖炒栗子,我记得那时候的您爱吃。”
到了如今,他才想明白,窦太后哪里是爱吃糖炒栗子,不过是见到他和母亲高兴而已,别说是他带了一包糖炒栗子过去,就是带了一捆稻草过去,窦太后都是高兴的。
窦太后眼里这才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说起糖炒栗子,哀家倒是想起来了,那是你和你娘第一次去别院,别院里根本就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只有些干巴巴的栗子,哀家叫付太妃炒了给你吃了。”
“那些栗子都坏了,一咬一颗坏的,要么都长了虫……你从小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栗子?偏偏你怕哀家伤心,直说好吃,皱着眉头,苦着小脸将一碟子栗子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