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厂的家属楼不像别的厂子那样会给前面留院子,门口直接是通行的大路,一切都是为了方便。
张安道停灵的这栋楼平时就是给临时工住的,一楼啥也没有,连门窗都没装,就是几个窟窿。
所以真一三人一下拖拉机,屋里的情形就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地,屋里的人看他们也如此。
正跟人哭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太一瞧见真一他们,以为是来吊唁儿子的。
又看真一身上的衣服没一点补丁,便猜测她们给奠仪不会太抠,赶紧迎上前:“你们也是来送我家安道的吗,人情簿在这边,谢谢啊……”
杜嘎子有点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他们是拉尸体的,咋可能准备礼钱嘛。
真一却不尴尬,她只是觉得得罪人的事还是得由邵兵干,便佯装腼腆地站在邵兵身后。
邵兵睇了她一眼,没说话。
扭头直接打断老太太的话:“你是张安道的亲属吗?我们是县里殡仪馆的,旭丰派出所已经把张安道的案子交给县里查了,我们来带他回去做尸检。”
这话一出,灵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方才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道说什么。
这年头,大伙儿对红袖章畏惧得很,对派出所其实也一样,总觉得跟派出所牵扯上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派出所?我儿子他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伤都没有,能检查出啥?”
“对啊,人都死了,为啥还要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