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寂静下,安频兴冲冲的声音格外清晰:“对啊!我可以盖盖头啊!”

周围工作人员顿时眼神复杂,这俩人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靳导简短的讲话结束,轮到主演上台敬香,然而安频的鸳鸯戏水红盖头还没有拿到手。一面是剧组默认传统,一面是自己的脸面,安频陷入两难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易故突然挺身而出。

“分开敬香吧,我先去,你盖头到了再上。”

#面冷心善易老师!#

#助人为乐易老师!#

#菩萨心肠易老师!#

脸面在即将啪叽落地之时被剧组同事一把捞住,安频感动得稀里哗啦,一双描着精致桃花妆的水灵大眼睛疯狂眨巴,像是在抛媚眼,又像是眼皮抽搐。

“谢谢易老师!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易故嘴角抽了抽,表示大可不必:“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上台敬香。”

说罢,转身上台,长发高马尾轻甩,深蓝色的发带高高飘起,弧线漂亮得惊人。

“他嫌弃我?”安频瞪大了眼睛,每一根卷翘的睫毛都在叫嚣着不可置信,“他居然嫌弃我!他凭什么嫌弃我?我不美吗?我不美吗?我不美吗?”

“明明他之前还夸我楚楚动人!”

“……”鹿之难心累,这不是他想要的剧组生活。

然而楚楚动人小作精还是要安抚的……因为真的很吵。

“没有嫌弃,你美,你最美,你超美,易老师只是、只是……”

小作精噘嘴盯着鹿之难,满脸写着‘你说啊,你快说啊,你继续说啊,看你怎么编!’

这眼神太炙热,配合着他比鹿之难还要高半头的身高、嫁衣微微歪斜露出的肱二头肌,实在伤眼。

鹿之难默默移开视线,装作认真看仪式的模样,然后正好看到易故举香对神像鞠躬,这一刻,茅塞顿开福至心灵一切都有了答案:“易老师他只是……”只是不想和穿着嫁衣盖着鸳鸯戏水盖头的你一起三鞠躬。

毕竟,那画面确实有点……不,不是有点,那就是拜堂。

……

开机仪式一结束靳导便趁热打铁拍摄本剧第一组镜头——郁九城芥城城门初见谢棋。

说这是两位主角的初见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剧本里对这一幕的描写更侧重于郁九城发现芥城城民的不对劲,场景也是哀戚的送嫁队伍与诡异城民的氛围碰撞,在这一幕里,郁九城是抽离开的,他虽然站在人群中,却依然置身事外。

但影视的妙处就是能跳出文字框架延展出更多可能。

比如把花轿的布帘换成围纱,再比如在花轿与郁九城交错的一刹那吹过一阵风,微风正好扬起围纱一角,两位主角一个端坐轿中垂眸敛袖,一个随着人流快步疾走,谁也没有看见谁,却已然遇见。

这样的画面转化成剧本里的文字至少要占两三行,写得再细腻点兴许两三段都打不住,但在剧中,那只是一两秒而已。

“各就各位,《九城》第一组第一镜,action!”

一般为了讨吉利剧组拍摄的第一个镜头都不会太难,通常会选择主演之间的日常对手戏,然而在迷信这方面从未输过的靳导剧组却反其道而行之,选了个颇有难度的群像长镜头,光是要近景入镜的群演就有几十个,这种场景只要稍微有一个演员的反应没跟上就得重来,还要给扮演芥城城民的群演大特写镜头,容错率极低,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随着易故扮演的郁九城缓缓走进镜头,鹿之难才发现他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为了这组镜头的成功,靳导竟然专门培训了群演!

不管是摆摊吆喝的还是状似随意行走的,就连蹲在街边啃糖葫芦的小孩儿都严格契合节奏!

锣鼓唢呐声起,b组花轿队适时进城,不用靳导高声指挥,所有演员都一秒换上他们在这一刻应该摆出的表情,因为过于整齐而愈发诡异,与喜庆的鼓乐声形成鲜明的对此。

即便知道这是演戏,乍一看到也不由得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