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同时停笔。
女主的佳作自然是要放在最后打脸的,而郭玉婷这次没有抄袭别人的作品,倒是她自己写的,名叫品秋,中规中矩,没有前一首惊艳,却也没有女儿家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自有清新扑面之感,读来朗朗上口,步萌觉得很不错。
楚清这次抄袭的是王安石的明妃曲的第二段,明妃就是王昭君,这个时代没有王昭君,倒是往上的厉朝有个与胡人和亲的公主,据说有倾世美貌,和王昭君的境遇差不多,封号是丽妃,楚清也不要脸地将明妃改成了丽妃,倒也算贴切。
“含情欲语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如。黄金杆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
相比郭玉婷寡淡的品秋,这首诗无疑是佳作,仿若一瞬间带他们穿越时空,见证明妃弹着琵琶,歌声悲凉哀愁,于大漠间仰望空中的飞鸿劝着胡酒。
只是还没等侍墨的侍女读完,莫名寂静的男方宾客席中,第一排最右边的一位公子,猛地起身,将身前的茶席一把掀翻在地,酒水茶饮果盘什么的洒落一地,现场被他这掀桌的举动吓得鸦雀无声,只余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回旋……
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掀桌的这位公子是县令公子,他眼角绯红,显然是微醺的状态,此刻正面色不善地盯着楚清。楚清垂眸看了眼落在她脚边的瓷器碎片,继而冷冷地看向县令公子,幽冷的气质能衬得她飘若云仙,也能让她冷如冰霜。
莫二小姐可是年年都参加宫宴的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她面前掀桌,顿时气血上涌,可还没等她发难,那县令公子带着酒意的愤慨声音就让她怔住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泥腿子,连个青楼女子的诗作都要剽窃,简直……简直是无耻之尤。”他指着楚清的鼻子,一字一句,愤慨激昂,像个为心上人强出头的二愣子。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楚清,男方那边大抵都明了,可这些姑娘们平时连青楼二字都是羞于提在嘴边的,完全是一脸懵逼。
楚清不明所以,但她不知为何忽然背脊一寒,她有种诡异的直觉,她的人生将会在此刻真正偏移轨道。
主持游园会的徐小姐作为东道主,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更是百脸懵逼,“赵公子,什么青楼女子,在坐的还有好些姑娘家,请你慎言……”
她还没有说完,热血上头的赵公子继续咆哮,“别替她狡辩,邀月楼的招月姑娘才貌双全,那首《夜泊枫桥》,乃是招月姑娘半个月前与先巡抚家的公子夜游黔江府时有感所作,那丽妃传更是招月姑娘的琵琶曲词,你个剽窃贼,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好生无耻!”
语毕,全场又是寂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楚清的耳边似有雷鸣在嗡嗡作响,什么意思?招月姑娘半个月前作的诗,她的琵琶曲?她心里突突地跳着,瞳孔都紧缩着,莫不是这个异是还有别的穿越者?她将明妃改成丽妃,对方也是,难道对方还是个先知,故意整她?
不得不说,楚清真相了,就是步萌的报复。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徐小姐挣扎着说了一句,她徐家好好地举行一个公子小姐的聚会好拉拢关系,怎么就和青楼女子扯上了关系,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啊。
赵公子虽然语带醉意,但口齿清晰,来龙去脉都解释得很清楚,那么说这楚清居然抄袭一个青楼女子的诗作,这些公子们知道这诗作还能叹一句少年风流,她一个姑娘家从何得知?
不少姑娘已经在交头接耳,顺便默默离楚清远了一点,就连莫二小姐神色都有些诡异,她一个侯府小姐自然是懂察言观色的,看那一群公子哥的神色就知道这县令公子所说绝非虚言,那么……楚清她……
楚清第一次真的急了,要是流传出去她两次抄袭一个青楼女子的诗作,她的名声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她只觉得喉咙艰涩,但依旧要开口辩解。
“赵公子,家父乃大裕平六十七年的秀才案首,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继续参加科考,但却才学斐然,小女虽不才,但幸得家父教导,作首诗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不曾抄袭,请你慎言。”
步萌:“……”说得这么理智气壮真是够厚颜无耻的,真的以为穿越了,就当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瑰宝都是自己的著作了吗?
这时,又有个公子站出来说话了,时白云书院的学生关肖,文采学识出众,是郭玉婷外公的学生,从小暗恋郭玉婷。
“楚小姐,当初巡抚公子邀我等夜游黔江,邀月楼的招月姑娘当场写下了《夜泊枫桥》,后来在招月姑娘又以一首丽妃曲夺下了花魁之名,你不是抄袭的她,难道我们这些见证者都是眼瞎?还是说的她抄袭的你?你是什么声名大噪的才女不成?反正我等是闻所未闻,反之,那招月姑娘自来以才女闻名,曾和巡抚公子对诗来往三十巡而不落下风,被其引以为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