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这会儿心里既庆幸又膈应。庆幸是庆幸周卿玉庶长子生在前头,往后再议亲,这正妻的身份要落下一层。膈应也是膈应庶长子生在前头,委屈她侄女秀娥将来日子不平坦。是的,自从周卿玉与苏家退了亲,杨氏那点小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杨秀娥对周卿玉的心思杨氏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多少年都没淡下来过。
原先就巴巴儿想嫁给周卿玉,明里暗里求过杨氏不知多少回。奈何杨家式微,杨氏自己都张不开这个口。而后周家跟苏家定了亲,杨秀娥就想着当妻不成,贵妾也使得,便盼望着苏皖早日进门好叫杨氏跟温氏张这个口。
杨氏气她不争气,也衡量过不少人家。比来比去,权势地位人品才貌没一个比得上周家卿玉。她耳根子软的厉害,纠结几日,免不了还是顺了杨秀娥的心。
只是谁成想,苏家这个亲居然退了!周卿玉为了养在屋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退了亲!峰回路转,结果又给了秀娥亲事一条坦途。
别说杨秀娥喜得几宿没睡,连着杨氏也高兴不已。此时她笑眯眯地听着老夫人感慨,嘴上好话没把门地往外冒。一家子喜乐融融的,晚膳叫素来用膳只用七分饱的周老夫人都多吃了一碗饭。
少傅此时正在外书房,与周老爷子对弈。
香案上鹤首三足香炉在汩汩地冒着青烟,墙角雁足灯摇曳,灯火通明。祖孙俩一人执白一人执黑,平心静气地观着棋局。老爷子平日里公务繁忙,甚少这个点还有空对弈。只是今儿刚得了一对龙凤胎庶曾孙曾孙女,老爷子心里复杂,这才有了这场对弈。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老爷子可不像温氏他们,看得浅显。周卿玉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能叫庶长子生在前头,这就不能等闲视之。
周卿玉半张脸掩在烛光里,鸦羽似的眼睫缓缓抬起,那双沉静的眸子此时深不见底:“孙儿这辈子不会娶妻。”
老爷子落子的手一顿,眉头蹙起来:“就为了那个姓夏的丫头?”
少傅眼睑微动,神情从容依旧,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左手食指中指轻动,拈起一粒白子落下去:“祖父知我素来挑剔,无论何事何物,宁缺毋滥。不合心意之人,便是将就也无法忍受。子嗣与我并不是必不可少,得之我命,不得之亦我命。难得遇到一个合心意之人,望祖父千万疼惜。”
周老爷子手中棋子一松,啪嗒掉落,他冷了脸:“玉哥儿。”
“孙儿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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