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安吉尔手中传来的音乐,有着朱丽从未体会过的风格。
那就像是广袤平原上的一阵冷风,也像是山区当中动物悠扬的回声,完全属于内陆国家的厚重和苍凉展现得淋漓尽致。曲子很温柔,清脆铿锵的音色带着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在朱丽听来那就像是一名坚毅如磐石般的母亲,在倾诉自己代表家乡对后代子嗣们的叮嘱和思念。
朱丽的目光不禁落在弹奏者身上。
安吉尔很认真,他也是刚刚接触手中的乐器,颇具风格的民乐在他手中略显僵硬,那一头浅金色长发也和他手中的民乐器格格不入。
但即使如此,朱丽也觉得这把乐器和他很配——任何能制造出美妙音乐的物件,似乎都和安吉尔·萨特相性很好。
朱丽知道为什么。
因为拿起它们的安吉尔·萨特非常虔诚。
他的演奏不仅仅是演奏,天使奏响乐器,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盛大且隆重的祭奠仪式。即使听众只有朱丽一人,即使他站在狭窄的后巷造成的回音影响了发挥,但他还是很认真,认真到朱丽觉得自己倘若没有仔细倾听,那便是对这把乐器,甚至乐器背后的民族的不尊重。
一曲结束,安吉尔这才抬头。
隔着这么远,光线又那么暗,他的蓝眼在背光处呈现出更为深邃的色彩,可那张精致的面孔中仍然写满了期待。
四目相对,虔诚的天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仿佛把宝藏献给心上人的大男孩:“如何?现在听出来区别了吧。”
连朱丽自己都没发现,在沉浸于音乐的时候,她身上的疲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了。
“你自己有答案了不是吗?”她说。
“嗯?”
“你问我选择哪一个,”朱丽回答,“可是我觉得,在你奏响乐器的时候自己就有了答案。”
安吉尔喜欢后者,他口中“不属于俄罗斯民族”的多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