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文的眼睛里,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过一丝爱意。
只是,他被这种顽强的生命力给震撼了
或者,与其说是生命力,不如说是人最后一丝执念……
沈弘文喃喃地道了一声:“玉翠,你……”他面对这个他终其一生没有爱上的女人,终究 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人听到沈弘文的呼唤,干瘪青灰的面容动了动,仿若是笑容。
她动了动手指,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沈弘文本能的伸手握住,不知所措。
寒冰床上的女人,动了动嘴唇:“弘……文……无悔……愿……来……生……平……庸… …早……早遇……”
说完,那具本该早就失去生机的手,缓缓落下,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弘文呆住了……
他的目光,呆呆地盯着床上已经死透的女人。
这个女人,粗苯无知,不过是沈家娶进门的摆设,最后一丝浅薄的寄托而已。
他这一生的爱,都给了方怡和翁玲。
他对这个乡下的女人,自从她进门,就像麻雀进入了一栋金屋,没有了自由。
这个女人除了最开始的愣神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反抗,沈家别墅很大,有保姆和园艺打理 ,她完全可以做一个清闲的责妇。
可是,她总是闲不下来,她在乡下的时候做饭是出了名的好吃,但是到了沈家却上不了台 面,她尴尬地笑了笑,开始跟家里的保姆重新学习做菜,之后,他的饮食全部出自她的手…… 这个女人,明明有人伺候,却依然軎欢把家里的被子扛到别墅的院子里晒,说有阳光的味 道……
多么可笑,他是沈家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軎欢一个乡村的女人?
他从未有过一丝的怜爱,即使她嫁给他之后,百般温柔,千般温顺,事事贴心照顾…… 即便她怀孕了,她怀了他的孩子,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孩子……
所以,在得知他的儿子胎死腹中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用了禁术,这个女人的死活, 他从未有过一丝的考虑……
可是,他明明这样对待她,她却对他说:无悔,愿求来生,生于平庸,早点遇上他。
沈弘文呆住了。
他留着她的最后一口气,不日不夜的照顾她,不过是为了那个禁术的成功。
他曰日夜夜在她耳边叮咛活着、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儿子的成功降世。
曾经无数次险些保不住母体,最后却都九死一生,堪堪留着了最后一口气;他一直以为是 沈家的医术和他血气阳气供应的及时……
原来、原来不过是他的一句要求:活着……
这个女人,这个一点修为的平凡女人,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坚持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