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见,不可觉,不可被度量。不能见光,不能被诉说,不能被理解,不能被承认。
时烨突然开始厌恶自己,厌恶现状,也厌恶要去面对这些的此刻。
出了浴室后时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他东西一向很少,最重的是琴。
整个过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他没敢去细想盛夏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只能尽量把动作放轻些,最好不要吵醒一些什么。
时烨没有回头去看一眼。他把钥匙留在桌上,关上门走了。
下楼的时候天蒙蒙亮。这乱七八糟的一夜又短又漫长,似乎发生了可以让时烨写很多歌的故事,可故事到现在结局是他落荒而逃。他踏着木楼梯下楼的时候撞到了头,很疼,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盛夏对自己说过的:时烨老师,小心头上。
在门口,时烨遇到了盛夏的妈妈,赵婕。
赵婕面前是一辆沃尔沃,不错的车。看到这个中年女人的第一眼时烨就知道这肯定是盛夏的妈,眉眼很相似,只是面前的女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神态都透着一股精明味儿,跟盛夏实在是有些相差甚远。
赵婕正在卸后备箱的几箱特产,看到大早上背着琴出来的时烨,眉很快地皱了下,她打量时烨的速度很快,眼睛一转,就从容地说了开场白:“这一大早的,赶着去旅游团集合点?怎么还背着琴?”
时烨不知道回答什么,只点了点头。他本来想直接走,但看赵婕一个人搬东西费力,索性上前两三下把帮着把东西都卸了下来搬进屋里。
赵婕连声说谢,又问:“我看着你眼熟,你是不是什么音乐人啊?你长得有点像我儿子喜欢的一个什么乐队……”
时烨摇头,打断说不是。
“不是啊……没事儿,我看你形象好,肯定会火的。”大理流浪歌手满大街都是,赵婕也见怪不怪,“谢谢啦小伙子。你还在我们这里住几天啊?接下来几天我给你打个折吧?”
时烨觉得有点好笑,最后也只说了句:“不用……谢谢。”
赵婕笑得很得体,说:“那祝你在我们大理玩得开心,什么时候走?”
“快了。”时烨没看赵婕,“就这两天……那我先走了。”
“唉小伙子,等等……”赵婕叫住时烨,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下,最后居然翻出一包雕梅出来。
“刚靠近闻到你身上有点酒味。”赵婕笑着,“喝了酒早上起来都有点不舒服,这个是我们大理的特产,我之前带着路上吃的,你拿去吧,谢谢你帮我搬东西啊。”
时烨愣了下,才低头看了看那包熟悉的雕梅。
接过来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恶心,但他还是忍着恶心对赵婕说:“谢谢。”
离开这家叫做盛夏的民宿之前时烨悄悄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压到前台的招财猫下面了。
大概一千多两千,也不知道够不够房费。
他心想,算是结清了吧。
赵婕在看到那个长得扎眼的男人时心里就开始不自觉打鼓,高度警觉。她没问时烨的名字,但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