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挺奇妙的。盛夏起了个前奏,一开始时烨听着觉得耳熟,有点像安慰剂的一首歌,等他放开了以后就成了自己的味道。音乐的魅力说不清,反正等时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旁边盛夏的木吉他,开始跟盛夏合奏。
棋逢对手,都有些炫技和较劲的感觉。盛夏一开始弹得还有些生涩,到后来就越来越顺,先是被时烨带着走,后来弹得很从容。
即兴最考功夫,合奏也最讲究默契。除了自己的乐队时烨跟不少人合作过,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顺的手感。
盛夏甚至知道他想在什么地方变调,什么地方加重,什么地方渐进。
随着琴声,盛夏慢慢进入状态。时烨能感觉到他开始舒展,没了平时温吞的样子,像是被唤醒了一样……他开始跟着音乐哼唱,没有歌词,但真的很好听。
时烨承认盛夏在唱歌的时候很有魅力。他和沈醉不太一样,沈醉是天生音色流,又是个表演型人格,唱歌的时候有些过于追求镜头美。但盛夏不太一样,他唱歌的时候很入神,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很专注,好像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唱给别人听。
他们的合拍感让时烨觉得很不可思议。
等音乐声停了,他们都静了一下,谁都没开口说话。
他摸着弦,道:“你唱得很好,琴也弹得很好。”
盛夏正摸着自己的指尖,听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真的,但可以更好。”时烨想了下,“作为演唱者,如果走向舞台面向大众的话,你得记住自己是一个表演者,演唱,是‘演’和‘唱’两个字组成的。你之前也说过有自己喜欢的乐队,你想想看,不同的乐队主唱在演唱时候的风格,是不是都有自己的特色?那种特色在台上会被放大,会被观众感知,记住,而你想被观众记住什么,就看你的自我意志。我觉得你缺这个,有点空。”
盛夏听完后却不太同意:“我一直都觉得在台上只要唱好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有太多动作。”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觉得唱好就够了,但唱歌不仅仅是张嘴发声那么简单。”时烨很讨厌有人跟自己杠,开始有点没耐心了,“你想下那些传奇的歌手,下去多看看他们的现场,看看他们怎么跟观众互动,怎么在演出间隙展露自己的小习惯和魅力……那些都是表演的一部分,你不仅仅只是唱歌,你是要传达你自己给观众看。”
“可是我没有什么想传达的。”借着酒意,盛夏说得随心,但也真实,“我唱的时候就是我自己,观众能感知到我,就是有缘人,感知不到,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我一直觉得音乐带给人的感受是没办法捕捉的,和时间一样。时烨老师,你能看到时间吗?它存在,但我们看不见。我觉得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神秘而美丽的,音乐也是。”
时烨听得有些发愣。
看不见,摸不着,在三维世界里无法捕捉,无法被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