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的在他脸上扫过。
南宫子仪大大方方,毫无畏惧的任由他打量。
“南宫小姐?”阿乐融将这几个字在口齿间研磨片刻,他的心智被仇恨蒙蔽了太久,一时之间竟没想起来南宫小姐是谁。
终于从冗长的回忆中抽出了一点零星的记忆,看着南宫子仪:“你是她什么人?”
南宫子仪避而不答,固执的又问了一遍:“南宫家的小姐可有对不起你之处?”
阿乐融眯了眯眼,原本他不欲理会这个跟祁璟一同来的小朋友,然而不知怎么的,看到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神差鬼使的回答他道:“没有。”
他厌恶这世上所有的人,包括亲生兄姐,出生的部族,人心险恶的外人,然而他为数不多温暖的回忆里,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与他站在一起,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哪怕后来被他打骂,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埋怨过他,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褪去华服甘愿为他做乡间野妇。他也终于想起了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的名字——南宫盈。
阿乐融一时有些恍神,竟分不清那人究竟是自己杜撰出来,在自己冷寂的生命中聊以安慰自己的假象,还是真的存在过。
祁璟对这样的阿乐融也感到十分诧异,明明之前阿乐融还断口否认了他跟南宫小姐的关系,怎么如今看他的样子,反倒不像他说的那么无情,而是有些感情的样子。
阿乐融很快从回忆里抽出身,冷冷的看着南宫子仪,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你到底是她什么人?是她的侄子还是她的外甥?是南宫家派你来带她回去兴师问罪的?”
如果他没记错,外面的世界与夏部并无二致,对于女子虽然不如夏部这么严苛,却也不遑多让。像南宫盈这样不顾家族与男人私奔的女子,必回被家族抛弃,受万人所指。
“那么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南宫家家主,南宫盈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骨头都烂成了一把灰,想带也带不回去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冰冷的话,眼看着下面质问他的那个孩子握紧了拳头,虽然竭力克制自己,努力想要自己镇定下来,眼眶里还是噙满了泪水。
南宫子仪虽然早就从祁璟嘴里听说了自己阿娘已经不在的事实,然而再次从阿乐融那里听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学会了圆滑的伪装自己,却在阿乐融不带一丝感情的话里,突然崩溃。
他原以为自己心冷如铁,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习惯了用笑容伪装自己,不会再在意那两个从出生就抛弃他的父母。然而事到临头,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底,还是渴望着父母的,渴望着他们能像别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摸摸他的头,温柔的鼓励他,就算跟他笑一笑也好。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真正面对亲生父母的时候,却是这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