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九岁高中状元,在翰林院待了两个月便调来陵南任同知,到如今已经腆任知府一职,去岁陵南府官场动荡,诸位能够留下来,说明大家底子都是干净的。”
“去年那一场,革职了的结局自不必说,但留下来的却都占尽了好处,如今这情况,与当初倒有些相像。”
“我今年不过二十又一,本官能建起一个水泥厂,日后定然还能建起别的厂,我未来如何尚不可知,至于诸位,若还如今日这般做事瞻前顾后,想必日后前程也十分分明,这份证词上全都是实话实说,谎言多说几遍也许就有了破绽,但真话却是无所畏惧的,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若是愿意的便签名,若是不愿意,直接起身离去,本官日后也不会追究。”
长生话虽这样说,但在场诸人都听懂了其中的隐含含义,他虽说着不追究的,但在场诸人却都不太敢相信。
水泥厂的疯狂利益,在场诸人都见识到了,这一年多以来,光吃水泥厂的红利,就是日常俸禄的数倍,长生既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又拿出的新的大饼来,如今育苗基地还在建,众人也还想分一杯羹,且陵南府如今的状况,除了长生,也没有能支撑起来。
长生在陵南府待的时间虽短,但办的事情却多,一桩桩一件件众人也全都看在眼里,长生虽然有时要求高显得十分严苛,但他却从不吝啬奖赏,对下属都极尽大方,因而众人对他也极为信服。
越是上层的消息便越是隐秘,长生的背景,贺勤倒是能打探到一二,而本地小官们,见长生升迁这般迅速,陵南府早就流传长生颇有背景,来陵南府是镀金的风声,且长生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对上巡抚没有半分害怕,众人莫名就被他感染,觉得好似得罪巡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人,我签,贺希真不是个东西,老陈看不下去了!”当时在场的陈司吏第一个站出来签字画押。
这一下如同打开了开关,众人也跟着签字画押,刑名师爷苦笑一声,朝着长生道:“大人,如今老朽的身家就压在您身上了,不管成与不成,就当是帮一把那可怜的姑娘吧。”
“李师爷放心,本官定不会辜负大家今日相助之功。”长生朝着众人拱手施了一礼。
隔日,长生再次开堂审案,此次有了施四郎的证词,又有了当日在场所有人联名签署的证词,长生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指印,心下大安。
古时讲究“德政”,德政在审案上的表现就是,要让案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案犯如何才能算是认识到错误呢?那便是案犯自愿签字画押。
“德政”二字,无疑是提刑官员头顶上的一重枷锁,对于古代罪犯来说,死扛着不认罪招供,那么这个案件就不能上报结案定罪。
并且面对情节恶劣的刑事案件,即使罪犯招供了,上报省里,经过提刑按察使司复审案件的时候,犯人又翻供了,案件就会打回重审。
在这种情况下,严刑逼供就被认为是司法程序中非常合理的一环,案犯如果能扛过一轮又一轮的严刑,那么就会难以定罪。
长生是现代人,本不认同严刑逼供这种审问手段,但面对贺希这样的恶人,他倒觉得严刑逼供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并且,他不觉得贺希能抗得过严刑逼供。
第99章 判决
长生倒没有一上来就大刑伺候。
他想要给施家伸冤,但也不想让自己处于整个官场阶级的对立面。
长生在京中的敌人身份强大,一直待在京中反而不利于他的仕途,长生想要回京,他想要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回去,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因而他便需要得到瑕省官员的支持。
贺希是贺勤的嫡子,他身份特殊,不仅代表贺勤,也代表着“官宦子弟”这个群体,贸然对他实施肉体上的折磨,反而会成为贺勤攻击自己的理由。
酷刑拷打,这样也会被认为是对官家子弟的折辱,将会引来其他官员的不认同。
纵观整个历史长河,能够真正做到爱明如子的永远是少数,大多数官员看到的还是自己眼前的权势以及子孙后代的富贵延绵,长生不能让所有瑕省的官员对他生起警惕之心,他可以针对一部分官员,但不能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长生扣押贺希,却没有折辱,这样在其他官员看来,这并不是长生想要反抗官场阶级特权,而是长生与贺勤之间的博弈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