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生产队队长埋头苦写,边上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自己跟自己过家家,跟前摆了些乡下路上常见的小石块儿,嘴里念念有词:“这是爷奶,这是爸爸,这是大伯伯、二伯伯、伯娘……”
家里人都让她念了个遍儿,一个石块儿代表一个人,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团子皱着小眉头纠结了下,从剩余的那些石头里选出两块儿。
这两块有一块长得跟爸爸那块很像,但长得很丑,另一块圆圆润润的倒是好看,但是和爸爸的不一样。
团子纠结了下,拿起了丑丑的那块,放在爸爸和爷奶中间,满足地笑了。
她还接着摆呢,一个石块代表一间房,小一点的就代表窝窝头或肉肉,自己在那玩得不亦乐乎。
本来几个县里干部过来是严肃的,心里头还存着一些不满的火气儿,毕竟大冷天的,这边公社搞事情,领导还非得让他们跑一趟。
这会儿看了小娃娃这样,不知怎么的,感觉心情放松了些。
“秦国树同志啊,县里干部同志们下来咱这儿考察来了,你也来招待下。”
秦国树一抬头,差点没吓尿。
黑压压好几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前头客客气气领路的可不就是他们公社书记?
要说这个章书记也说不上坏,起码没压榨乡里,平时也不搞事,但谈不上什么好。
他就是那种明哲保身的干部,随大流别人咋干他就咋干,不得罪人也不掐尖儿,说明白点,就是缺了点干劲儿和责任心。
这人是县里下放到公社的,听说是为了以后的工作调动,所以来公社基层历练的积攒经验的。
前头秦国树刚让章书记不轻不重敲打过,这会儿见了他勉强撑起笑容,站了起来,把这些人迎进来。
这些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是谁秦国树不认识,但看公社书记那姿态,想必应该也是体制里的干部,地位应该不低。
乡下的生产队穷得很,这个办公室不大,就摆了几张桌子几张椅子,平时都是几个小干部共用一个办公室的,像小会计啊记分员啊甚至妇联的小主任也在这儿办公。
今天赶上修围栏的事儿,都去帮忙了,一是监督二是在办公室没活儿干,去帮着做事,这年头人闲不下来,当了村里小干部那也是农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