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庭沉默了许久,久到黄夜阑决定走了,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眼前的人站在顶灯的光晕之下,那张与年少时不大相同的容貌映入瞳孔中,像是一个在画布上被颜料晕开了五官的人,恍惚间有种不曾相识的错觉。
喉咙酸涩到胀痛,满腹的惆怅和懊悔都无法消化,堵在心里生疼。他不知道可以跟黄夜阑说什么,暌违了这么多年的见面,他应该问一问黄夜阑现在过得怎样,关心一下当年的那件事对黄夜阑是否造成什么阴影或负担。
可他问不出来。
这两个无辜的人都因为他错误的执念而受到了伤害。黄夜阑早就放下了,叶雨潇则在婚姻的枷锁里和他反复的相互折磨着。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真正帮了我一把的人是雨潇。可能你会觉得讽刺,但对我来说,没有他那时的帮助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我不会读到研究生毕业,不会遇到理解我的丈夫,不会有儿子,更不会有一份满意的工作。闲庭,如果当年我继续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的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吧。”
黄夜阑把矿泉水瓶握在手里捏着,听着那一声声“噼啪”的声响,视线却没有焦点。
他不是来缅怀过去的,他和陆闲庭早在当年就结束了。不管陆闲庭和叶雨潇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问题,他只是来为叶雨潇做点事,来偿还那个一直记在心底的恩情。从此以后,他和他们就再无瓜葛了。
陆闲庭没有说话,黄夜阑的话他一句也接不下去。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挫败过,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是否还有资格陪在叶雨潇身边,是否该放叶雨潇真正的自由。
黄夜阑看了眼墙上的钟:“太晚了,我该走了。希望这些话可以帮你们解开误会,和好如初。”
他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快到的时候听到陆闲庭终于开了口:“不可能和好了……雨潇不肯原谅我,现在我也没脸再去见他了……不可能了……”
黄夜阑停了下来,盯着眼前的门思考了片刻,转身走回了陆闲庭面前。
他打开盖子,把剩下半瓶矿泉水全泼在了陆闲庭脸上。
陆闲庭被他这一下弄懵了,抬起还在滴水的脸不解的看着他。
黄夜阑冷笑起来,态度再没了刚才的和蔼:“你也会说当年他跟你解释过了,虽然他不能说清楚原因,可终究是你不愿相信导致了这一切。他和你爷爷都有错,可你就没错吗?你是丈夫,这种时候你不去认错,难道还要等他主动低头?”
陆闲庭眨了眨眼,随即像是醒悟过来了,猛地起身道:“你说的对!我是他丈夫……我要去认错!现在就去!”
他自说自话,也不理黄夜阑了,直接就往门那边冲去,刚打开门就看到有人抱着个食盒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