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多嘴一句的,那便打掉满嘴大牙。
“此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留了一个心眼,也不能发现墨兰这姑娘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伪装成长枫身边的女侍离府。也多得长柏在家,要是让大娘子去马场带她回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盛老太看着明兰称赞道。
明兰浅笑道:“想来也是上天保佑。我和小桃走在路上,恰好撞见四姐姐身边的云栽和露种,两人神色慌张,看到我和小桃就急匆匆地绕路走了,孙女就起了疑惑。
担心是四姐姐思念小娘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想去林栖阁转转,但是院里的下人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只说四姐姐身体抱恙,已经歇着了,孙女就觉得不对。”
“所以后来你就急忙跑了回来,让我派人去林栖阁查看,才揭穿了他们的谎言。又想到长枫和张小公爷同去了马球场,提醒我去派人去找长柏,长柏及时赶到,阻止墨兰闯下更大的祸端。是吗?”盛老太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
明兰觉着自己在盛老太面前,像是被剥了个精光,仔细藏着掖着的那些小心思都展露无遗。
见瞒不住祖母,明兰只能吐舌道:“好吧,我也不瞒祖母。四姐姐的心思在我和如兰面前没有遮掩,所以我知道她一直都觉着自己可以嫁入英国公府,但是如今希望落空,偏还是她最看不惯的五姐姐成了。
四姐姐心胸不甚宽大,所以此事难免耿耿于怀,成了她的一个心魔。
加上林小娘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地,没人在四姐姐身边劝着拦着,孙女就担心四姐姐一时冲动,做出了些大家都不愿见到的事,就花了些银子,找了个林栖阁小厨房里做膳食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得了我的钱,办事倒也还算用心,中午就偷偷去找丹橘,说四姐姐没有传膳,我就觉得不对,过去那边看了一眼,看院里下人的反应,我就猜到了四姐姐不在府里了。
四姐姐冒着父亲震怒的风险出府,除了去找小公爷,我也想不出她是为着什么了。”
这番话还是收敛了一些,小时候的经历让明兰始终都提防着林栖阁那边的人。
她向来都是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院子里几个主子的心思的。
密切关注林栖阁的动静是她常年做惯了的事,只是吴大娘子上门之后,这份关注度瞬间被拉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心里知道,墨兰这般自视甚高的骄傲女子,是不会轻易认命的。
但是,这事关她和五姐姐的姻缘。
从小到大她事事都让着墨兰,但是这次,她想为自己争一争。
她不想,也不会让。
盛老太缓缓点头,眼帘垂下,笑看着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梨汤。
这个孙女没和她都说实话。
但是她很开心,脸上的褶皱笑成了一团。
女子在世不易,该为自己争的时候就得去争上那么一回。
她这几年的教导,没有白费啊。
“来,扶我过去。”
“是,祖母。”
明兰扶着祖母走到床榻旁的柜前,看着祖母开锁,取出一个小木盒。
然后又扶着祖母坐回了桌边。
盛老太打开盒子,清点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些是我为你备下的嫁妆,虽说张家不是那种刻薄人家,且你嫁过去是个滕妾,也能算是半个正头大娘子,府里不会短了你的用度。
但是嫁妆单子厚些,你往后的日子也过得自在些。
那些府里的管家、婆子都不是省油灯,该使银子就得使。
也不知道张家会送来多少聘礼,又有多少能落到你的手里,我可得好好为你盘算。
来,不说了,我和你说说你的嫁妆。
这个水粉铺子,是在东边”
明兰看着祖母拿着一份份田地、店铺、庄子的契约,如数家珍地和她介绍着。
烛光流转下,她的美目中闪着些晶莹。
同住一个屋檐下,人与人的悲欢却不相通。
烛火通明的祠堂里,墨兰面对着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火光辉映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眼神无悲无喜,却透着一股死寂和绝望。
盛长枫的惨叫声在这里也能依稀听到一些,墨兰没有一丝心季和不忍,反倒是听着觉得悦耳。
可惜佳音不长,才没一会,就没了声响。
“烂泥,果真就扶不上墙。”墨兰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