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陆建勋站起来,抖了抖草鞋上的泥,抬手指着愤愤不平的罗雪如,轻笑道,“那天你怎么要我二哥给你道歉的,今天也给我二哥道个歉,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道了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明文惊讶地抬起头,“四弟。”
“没办法,当哥的没出息,做弟的总要帮着点,我二哥给你弯了几次腰,腰弯到哪种程度的还记得吧?要是不记得,可以找那天的人问问。”陆明文弯腰都是九十度鞠躬,他的本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她们却趾高气扬的撇着嘴角,还用手拍他脑袋。
赤。裸。裸的看他们笑话。
他妈最常教导他们的话就是一家人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团结起来,日子才会越过越好。如果眼睁睁看着他哥被欺负,他却无动于衷,他还算什么男子汉?
罗雪如脸色煞白,“你们别不要脸,是你哥自己要道歉的。”
“那今天也是你自己要道歉的,当然,你可以不道歉,我不会逼你。”陆建勋沉着脸,目光森然的望着罗雪如,嘴巴上说着不逼迫,脸上却不是那么回事,罗雪如咬着牙,不说话。
屋里反应再迟钝的人都明白过来了,人家压根不是冲着张家来的,而是冲着罗雪如来的,谁说乡下人不配拥有文化人的脑子的?眼前的乡下人可比大多数文化人有脑子,还有胆识,如果在县里有个正当职位,估计是步步高升的那类人。
“雪如啊,快道个歉吧,毕竟小波撞着人家两回,真去派出所留下案底,小波将来怎么办?”说话的是张家欣,她儿子才是骑车撞着人的罪魁祸首,本忐忑的站在边上不敢开口,这会儿知道人家是为了报复罗雪如顺带捎上她儿子的后,心里就记恨上这个弟妹了,眼下只劝她道歉,实则存心膈应她。
“对啊对啊,雪如,赶紧的。”这次开口的是罗雪如大嫂,她丈夫的棉袄穿在乡巴佬身上,怎么看怎么不痛快,她不痛快,自然也不会让罗雪如痛快。
满屋子的人都催她给人家道歉,罗雪如气得眼睛都红了,气愤地低头,声音带着怨恨,“对不起。”
陆明文赶紧站起身,浑身蹦得直直的,习惯性的想伸手虚扶对方把,手刚伸直半空就缩了回去,陆建勋为了给他出气才策划了这场祸事,他要帮着罗雪如说话就太不是人了,因此他端直脊背的站着,等陆建勋开口。
“怨气这么大给谁听呢,我说过不逼你,你要不乐意直接说,大过年的,谁家里没客人等着啊。”陆建勋可不会看着女人心就软了,他眼里,看罗雪如就是敌人,不让她心甘情愿道歉,事情不会了结。
罗雪如狠狠瞪了眼,弯腰鞠躬,“对不起。”这次的声音明显方才怨气冲天了,不过也算不上好。
“看来吃供应粮的嘴巴就是硬,连道歉都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你要不会,把你儿子叫出来,让他教教你,他们学校的老师应该有教做错事该怎么做吧,要是没教,我能教他。”
罗雪如咬了咬牙,态度诚恳了很多,九十度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共弯了十来次腰,陆建勋挥手,“好了,我们兄弟不是占人便宜的,够了就停下吧。”陆建勋望着拉开门缝张望的孩子,笑了笑,“小波是吧,你不用恨我,事情都是你造成的,你撞着人肯为我们解释两句,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不要以为家里有几分钱几分权就不把其他人当成人,人活几十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看今天,我不就让你妈给我哥道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