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在军营里混,略长大一点便爱四处抓人比武,如今回想起来,倒也模模糊糊的有那么个人。
“正是!”
其实高崎本没有抱希望,可见庞牧坚持要问,心中难免涌出一点侥幸和期盼,如今见他竟真的说对了,不觉喜上眉梢,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了。
没忘,公爷竟真记得当年的帐下小官儿!
“老爷子如今怎么样了?”离开战场多年,没想到竟能遇到曾跟父亲并肩战斗过的将士的后人,一时间,庞牧也是百感交集。
高崎的面色有一瞬间黯然,“家父眼睛坏了之后,腿又断了,老将军体恤,叫他提前家来。可家父着实想念得紧,思念成疾,前两年人就有些糊涂了,每天只是在家将那杆枪擦了又擦,翻来覆去的嘟囔,说元帅怎的还不传他……”
他固然感激上苍能让老父亲经历恶战后还留得一条性命回来,但每每看到老人家分明什么事都记不得,甚至连基本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却还是每日抱着那杆枪,痴痴地眺望西北时,却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觉得比起这样英雄迟暮的凄凉结局,是否当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悲壮更好一些?
父亲终究没能再见庞老将军一面,可他却机缘巧合见到对方的儿子,冥冥之中,颇有种宿命的悲凉和凝重。
庞牧拍了拍高崎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高崎开口就丢出一个炸雷,“下官曾接触过其中一个水匪头子。”
说完,他又迟疑片刻,索性说了实话,“应该是教训过。”
庞牧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高崎一家原本是西南人士,后来家中长辈参军,又经战乱,一家人辗转到了云汇府一带。
再后来,高崎考中武举,又一路升到如今的渝西府司马。
如今天下大定,国内基本上没了打仗的可能,而他又自知不善玩弄权术,也觉得可能这辈子做个司马就到头了,便将家人都接到渝西府居住。
高崎身为五品司马,却跟顶头上司的知府王文斐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