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底气的船长活像年轻了十来岁,常年被风雨吹打成古铜色的皮肤上都淡淡的泛了红,激动地道:“大人,您还想问什么,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他这样积极,庞牧倒也没客气,详细询问了水匪的人数、分布,以及基本的武器装备情况。
“……听说里头好几个早年的逃兵,私自昧下来几套铠甲、长枪、刀剑的,又四处收罗地痞无赖,总共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四处流窜。”
“最初人少时,他们便装作船家渡人,每每船到了江心便翻脸讹诈,若是不给的,说不得被害了性命。那尸首往里头一丢,谁人晓得?待到后头人多了,也嫌弃散客来钱少,便壮着胆子去打劫往来客商,稍有不从便放火烧船,或给人家船上凿个大窟窿。大家耽搁不起,也惹不起,只好从了。”
“因他们熟悉地形,驾的又是柳叶窄船,速度极快,往往失散而逃,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迹。早年还有官儿想去缉拿,但因不少水匪就是本地居民,老百姓过日子求个安稳,哪里敢惹那些煞神?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左邻右舍和亲属索性帮着藏匿、逃脱,派出去的衙役多有损兵折将的,那官儿反而被撸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去了……”
庞牧听得怒从心头起,这么多年了,这一带水匪成患,他远在北地不知道就罢了,当地大大小小几十上百位官员竟也都聋了瞎了吗?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顺带着空前思念廖无言:
若廖无言在,想必张口就能说出三府的官员变动情况,或许被调走或贬黜的官员中,也不乏想改变现状未果反折了自己的。亦或是……他们为民做主的举动放到这一滩烂泥中,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自然不为人所容……
船长与庞牧在房内细细交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口干舌燥的出来时,只觉得精神头前所未有的足!
一个水手正有事寻他不见,见状忙凑上来问道:“孙爷,是遇见什么喜事了么?怎的这样高兴?”
“喜事?”孙爷狠狠吐出一口气,用力搓着手道,“可不就是喜事么?”
说罢,掏出烟袋点上,发狠似的抽了几口,转身冲着一干水手们喊道:“孩儿们,都把帆扬起来!”
那水手闻言试探道:“那些客人是要换马车了吗?”
“换马车?”孙爷嘿嘿笑了几声,咧开的嘴里露出两排常年被烟熏坏的黄牙,“咱们的好日子来喽!”
朝廷,可没忘了他们啊!
毕竟庞牧要干一票大的,便要求孙爷保密,他也不敢多言,只是自己心里激动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