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张鸢细细琢磨一回,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他叫了一碗浊酒,闭着眼灌下去给自己壮胆,“走吧!”
见了卫蓝之后,张鸢先老老实实的磕了两个头,也不必对方细问便主动说了。
“草民自知理亏,今日便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好歹求个心安。”
“其实三月底的一日,草民外出归来,曾亲耳听到方正与吕楠在房中谈论此事。虽然没听到开头,但当时方正明明白白的夸吕楠写得好,说要找人念给母亲听,又说日后若有机会,必要刊刻出来贩卖等等……因草民怕扫了他们的幸,只略听了一回就走了。”
一开始他说起来还磕磕绊绊的,等到了后面,语速不自觉加快,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草民这几日虽然没开口,可心里实在不好受……”
“读书正身立心明志,可如今草民却连说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张鸢哽咽道:“草民有错!草民自知天分有限,可真的想读书……下头还有六个弟妹,爹娘只靠那点薄田,连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哪里有闲钱供草民读书?若非方正数次慷慨解囊,草民连考场都进不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正就好比救了草民的命!草民哪里能返过去帮人告他?”
“可他又确实做错了……”
卫蓝任他哭了一阵,估摸着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此事只有你知道?”
张鸢胡乱擦了擦脸,想了一回又不大确定的说:“也未必。因为那个小院共有一正房两厢房三间屋子,两人一间,除了草民和吕楠之外另有四人,他们素日惯爱往方正跟前凑,那日方正过去,他们未必无动于衷。况且离得那么近,要说一个字也没听见,却也不大可能。”
卫蓝叹道:“错不在你。”
张鸢愣了下,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也是唏嘘。
张鸢虽知情不报,但他确实有苦衷,任何一个人遇到那种情况也会挣扎犹豫:若检举方正,是为不忠不义;可若隐瞒事实,却又对不起自己的良知和长久以来的圣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