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叫一叫他吧?”
窗外是暗沉的夜,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剩走廊的灯在坚持着最后一份亮光,打在秦郁之细长颈间。
秦郁之活动了下酸痛的颈间,站起身来,凝视着走廊尽头缓缓摇头。
紧接着,咔哒一声。
刘管家心头一跳,缓缓看向门口。
秦郁之转头,微微凝眉。
是锁被打开的声音。
刘管家松了一口气,放下盘子朝门口走去:“哎哟可算出来了,这么半天在里面干嘛呢,少爷我进去看看——”
“你先回去。”
管家的话半空被截住,秦郁之把杯子递给刘管家,不由分说道。
“那……”
“走吧。”
秦郁之把杯子递给他,大步朝前走去,把管家丢到身后,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酒窖的大门。
刘管家张着嘴,站在原地端着杯子,懵逼的看着远去的人影。
*
酒窖里只有一盏暗沉的灯在隐隐做亮,棕红色的柜门井然有序,玻璃橱窗里未拆封的红酒瓶整齐排列,然而地底下确实一片狼藉。
米白色的瓷砖上流淌着暗红色液体,蜿蜒成一道暗色小河,散发出沉醉的酒香,闻起来相当美味,当然,如果没有杂乱的玻璃碎片沉积在其中的话。
砸的只有半截的玻璃瓶豁口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尖锐尖口,这样的玻璃瓶随处可见,角落里堆了一座小山,地面上随处丟掷,红色液体里也全是残渣。
秦郁之站在门口,望着灯下,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
椅子空落落的,上面早已没有了人。
而此刻本该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坐在满地狼藉中。
头上唯一的昏暗灯光打下来,在他头顶打下黄光,地面映出一个残影,像是舞台上的光,只笼罩在他一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孤寂感。
阙安头顶的红色酒液顺着发丝淌下来,一滴一滴“滴答滴答”混在血色的河流中,少年的眼睫、鼻梁、脸庞全都浸在酒液中,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现出一种妖异而惊艳的美。
他单手撑住地面,单手握着两个黑黝黝的东西,手上不知是血液还是酒液,往下肆无忌惮的流淌。
顾不得底下的玻璃渣,秦郁之慌忙跑到阙安身边,蹲下扶住他。
靠近他时,阙安身上的寒气侵蚀着他,整个人仿佛是一块坚冰。
还是散发着酒香的坚冰。
秦郁之紧紧把这块坚冰抱在怀里。
近距离看,才发现阙安的状态有多不好,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眼眸半睁半合。
秦郁之慌忙握住他的手,一惊。
手里全是割人的玻璃残渣,手上往下淌的,是红酒,也是血水。
秦郁之不敢乱动怀里的人,焦急的在他耳边呼喊:
“阙安,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