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开明的目光锁了上去,庄呈郢抬眸对视了眼,似乎明白了他想问什么,没有否认:“她是我……妈。”
“妈”这个字说的生疏。
可胡开明瞬间明白了,他哑言了,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为好,他本来想去问赵四胜疯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家亲戚,如果是,他就要负责。
可庄呈郢坦然承认了,没有哭没有闹,除了些许的哀伤外,胡开明再也看不到别的情绪。
但他知道庄呈郢被领养的内情,疯女人变卖了家产,抛弃了儿子,跟着姘夫一走了之,直到带了一身脏病被人抛弃后才想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赶着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找他。
多么可憎又可悲的母亲。
胡开明心疼庄呈郢,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他宁愿自己亲自跑这一趟,也不愿意庄呈郢拖着板车把疯女人送到火葬场去,那样对他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好好过年吧。”胡开明冲庄呈郢笑了下,之后转过去,安排起了人手,准备把疯女人送走。
可庄呈郢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抿唇笑得苍白,“叔,我去吧。”
他的眼珠偏浅,映着光,仿佛是湖面新结的冰,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但谁都没有看出来他眼底藏着的东西。
愤怒、憎恨和哀伤。
庄呈郢嗓音有些哑,胡开明不愿让他承担太多,刚想拒绝,却被他下一句话折服。
“她毕竟是我妈,我送她最后一程。”
胡开明重重地叹息,答应了,“行,你去,我找个熟悉地方的跟着你。”
庄呈郢没有拒绝。
疯女人在下坝子村四处游荡了好些天,夏迎家门口也去几次,脸和头发都脏兮兮的,眼巴巴地盯着夏迎手里正吃的玉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