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眸看了一圈周围,奇怪了,往日怎么没发现灵犀宫这样空荡荡呢?隐约有几缕寒风从门缝窗棂等缝隙处穿梭进来,浸得人全身连着心里都是凉飕飕的。
他想了想,又扬声让宫人们背上一盆炭火放在屏风外。
“你啊。”皇帝眸色渐渐柔和下来,望着乔虞安静恬然的面容,笑言中夹杂这一丝无奈,“没心没肺地过了几十年,偏偏同朕犟起性子来。”
他轻轻拉住她交叠放在被褥上的小手,柔软细腻,这么多年下来,倒像是养成了习惯似的,哪怕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尚未脱离险境,只要握住她的手,捏一捏,熟悉的触感就能让他的心平静安定下来。
“朕知道你舍不得景谌,”他放轻了声音,浑厚低沉的嗓音彻底收敛了威势,温声细语中暗藏着柔情千转,仿若深藏于窖中百年的名酒,乍一开封,这醇厚的酒香都能把人给迷醉了,“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比起景谌,到底是朕更重要些,是不是?”
“你以前也说过,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到最后,你还不是只能同朕葬在一起?”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关系,你倒好,还同朕生起气来,”
语气中掺杂了些玩笑意味的责怪。
皇帝确实是怀疑她的来历,毕竟谢徳仪所交代的言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饶是他都估摸不准这会对他,对大周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他不能冒险啊。
即使知道乔虞本质不是个贪图权势的性子,她陪着他这么些年,从没将手伸到前朝去过,即使景谌长大了正是出宫入朝,她还是这样清清淡淡,毫不关心。
这不是装模作样,更不是揣摩着他的心思有意为之,皇帝洞察分明,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说放肆,在他面前从来不曾在乎过规矩,想一出是一出,可对外又比谁都守分寸,不该越的线从没触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