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全自然而然查到了花房管事的嬷嬷头上,发现其背后与不少宫的娘娘们有过来往。
“禀皇上,奴才查了花房中的几录,发现这嬷嬷近来往后宫中送花,凡是四品以上的主位娘娘,都是自己亲自往各宫送过去的。最近称自己腿脚不适,将例行送花的任务渐渐下放交给下属的宫女,尤其是往长春宫的,便是交给了那名给十皇子下毒又指证宣昭仪的宫女负责。”
这个嬷嬷实在不像个心胸广宽的,突然就把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好机会拱手让人,怎么样都有些不对劲。
皇帝思忖道:“可有太医院的脉案?”
“有,”魏十全道,“脉案中记载她腿上是旧疾未愈,留下的病根,恰逢阴天下雨,便酸疼难忍,连下地都不能。但奴才问遍了花房中的宫人,不止一人见着她外出行走,没有一点重病的迹象。还有人曾听她吹嘘,虽然只身处在小小花房之中着实,但等日后年纪大了放出宫去,攒下的家底不一定会比主子娘娘身边伺候的嬷嬷差。”
这其中可作的文章就大了去了。
皇帝微眯起眼:“人抓起来了么?”
魏十全略微浮现出一丝惭愧:“奴才去晚了一步……那名嬷嬷,已经饮毒死在自己房中。”
“砰——”皇帝将手上的口供重重往桌上一拍,低沉地声线中可以听出平静底下的震怒。
“查!”
幼子的离世显然点燃了皇帝的怒火,仅仅是几个奴才还不足以平息。
在魏十全离去之后,皇帝下旨,传唤了安修仪入太宸宫见驾。
皇帝对安修仪的印象已十分模糊,隐隐想起是个温婉聪慧、才情卓越的女子,再看她一身素衣,眉眼冷淡,白皙的面容上不见一丝岁月落下的纹路,一双如寒潭漩涡般的黑眸却流转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意味,令他恍然感觉眼前这个女子比他印象中的更为深沉。
满腹的思绪一点没从他面上显露出来,皇帝淡淡地让人那张鸾青纸给她看:“这可是从你宫中流出来的?”
安修仪垂眸,都不用看上头的字,只看那张纸,就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回皇上,妾在佛堂中日日誊抄经书,以示对佛祖的虔诚之心,偶有不小心染上墨斑,或者妾自认心思不定的,都收起来让宫人处理了,不小心流出去一些,被有心人捡到了也不稀奇。”
她的语气甚是平和,既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心虚,也没有被冤枉的惊慌,反而像是同皇帝陈述着一个事实,坦然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