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秀回过神。

那人赶紧道:“至小医生,隔壁屋还有伤患等着呢,您看……”

至秀点头:“我这就去。”

一天统共24小时,从早晨天不亮来到扶济堂,太阳快下山了,她忙得早忘了吃午饭,情况紧急,稍有耽延可能葬送的就是条鲜活的生命,至秀没法停,也不能停。

她打起精神往隔壁走,推开门,躺在床上的是个年轻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扶济堂设有病房,被送进病房的或多或少都有难言之隐或命悬一线。

女人强提着一口气等到医生到来,说了声‘谢谢’便昏死过去。

这声谢,听得至秀红了眼眶。

送她就医的是个怯懦狼狈的小女孩,担心床上的人遭了小医生嫌弃,她解释道:“我们…我们是从‘青花里’出来的……”

青花里。

至秀颤着手解开伤患衣领,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只一眼,不忍再看。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女儿身立世不易,陷在污泥的女子活得更难。

内伤,外伤,她竭尽全力为女人保留体面,妙手回春,化腐朽为神奇,却无法消磨世事在当事人心上重重刻下的伤。

身处底层,尊严,便是教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这不是她接手的第一个饱受磋磨的伤患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