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生在乱世,自保早就成了习惯。且这世道看起来也不太平,至秀敢出门,敢跟着穆彩衣来到巷口,没点倚仗哪会自投罗网?

起先她天真地当穆小姐是朋友,后来慢慢品出滋味来,就意识到今日躲不过去了。不想来,也得来。还是那句话,逃是逃不掉的。

“贱人!”厉云生疼得在地上翻滚。

至秀冷眼看他,时刻防备着,唯恐他缓过来发难,反手又是一刀:“想死的话,你大可以喊出来。”

厉云生惶然地看着她,似是第一天认识她这人,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动起刀子来,可比同龄人利索多了。

求生欲使他选择了屈服,确定他的嘴被堵着无法发出声响,至秀定定地站在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厉少爷毛骨悚然,想哭。

直到他挂在脖颈的怀表指针走了两个刻度,至秀擦去匕首上的血迹,重新收好,三两下弄散头发,轻轻扯动衣领,在厉少爷哀求恐惧的眼神中迈开步子。

她不想杀人,当然,厉家少爷也不能死在小巷。人死了,性质就变了。

软着手脚从街角走出去,负责看守的厉家下人轻佻地冲着这位大小姐吹了口哨。

至秀走得越来越快,慢慢地,从走变成了跑。

得赶紧逃。

趁厉云生被人发现时,藏到安全的地方。

哪里安全呢?

至秀唇色苍白,指尖阵阵发冷。

她不是不怕,遇上这样的事,谁会不怕呢?可她已经没人依靠了。

至家靠不住,所有人都靠不住,拚死保住了清白,厉云生在她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会变本加厉地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