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则笑又被使唤去打了一盆热水来,嬴嗣音拿着热气腾腾的帕子,反复把沈清寒的眼睛擦了又擦,直到擦的自己都闻不出怪味儿来的时候,这才道。
“睁眼看看,能不能瞧见?”
沈清寒这一睁眼,吓得那雪茶差点儿又是一个咕噜摔翻在了地上。
眉目如画,指的当也就是这样一张脸了吧。
绕着这屋子看了一圈儿,沈清寒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道,“能看见了。”
“那我们是现在走呢?还是吃了午饭再走呢?”司马卫侯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问道,“雪茶姑娘,你该喂的药,该解的毒都处理干净了吧,若是我们的人回了冀北有半分觉得不适,你们药仙谷可也别想撇干净责任了。”
顾则笑跟着道,“怕什么?以后来药仙谷跟回自己家似得,还怕她们敢跑路不成?”
沈清寒回头问嬴嗣音,“你不是说把那片樟树林给人家种回来了吗?”
“种了种了。”顾则笑凑到沈清寒跟前说,“七百多棵小树苗儿,咱家侯爷一句话,连夜从全国各地送来的药仙谷,现在全种在谷口了,估摸着再等个一百来年就能长回成原来的模样。”
“……”沈清寒无话可说。
七百多棵小树苗,也亏是嬴嗣音想的出来。
司马卫侯问沈清寒要不要吃了饭再走,这话也是问错了人,沈清寒这么挑食的人怎么可能吃饭,虽是换了左手拿剑稍微有几分不习惯,但好歹防身的家伙在手,心里多少有了几分底气。
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要走的,沈清寒自己的选择,和旁的人再也没有关系。
不管结局是好是坏,无关嬴嗣音,也无关莫南风。
沈清寒的心是冷的,除了沈家那三百多条人命之外,唯一一个活着还让他觉得亏欠的人,也就只剩下莫南风了。
那家伙实在是太好,好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程度,可缘分至此,以后路注定不能再一起往下走,过多的纠缠于人于己都不再有好处,适时割舍或许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所以跟着冀北的队伍在药仙谷谷口看见莫南风的时候,沈清寒果断的拉了马绳,他翻身下马,迈腿朝对方走了过去,脚下半分都不带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