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公平!”她坐在马车里大声说。
赶车的人被吓了一跳,猛的一拉缰绳,激起马儿一阵嘶鸣。
自打从两江回来后,李令姜就一直住在宫里。这是大半个月来她第一次离开皇宫回自己的郡主府。李持明的伤势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身体底子本身就好。如今又有御医细心调理,伤口已然愈合,只是新生的皮肉瞧着红嫩脆弱,可怜巴巴的。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郭御医向李持明保证他会竭尽全力让这里不留疤。但李持明只是笑笑道:“能留着这条命就行了。什么伤疤不伤疤的,又不是娇娇女郎。”
有了这个前提,李持明才肯放李令姜回郡主府,不过李令姜本来也愿意留在宫里照顾他。自打那天在北书房目睹了群臣的丑恶嘴脸后,李令姜是发自内心的明白了李持明究竟有多孤单。本朝官僚集团同现今天下这一团糟的局势之间有着莫大的联系。而陈党那一干文臣,仗着本朝优待士大夫的传统从宪宗时代起就开始同皇帝作对。阻挠改革,到了本朝,李持明是因了他们的支持才坐上帝位。陈党官员个个看自己如同看皇帝仲父,对于李持明这个根基不稳的少年天子,毫无尊重可言。
“其实李持明人还不算坏·······”李令姜心有不甘的想。“虽然他以前对我有不正常的想法,但是对待百姓,对待国事,他都挺上心的。如果坚持下去,一定是个好皇帝。可那帮言官陈党,居然把他欺负成这样·······”
第33章 疑窦
“郡主,府上到了。”琼琚在马车外说。李令姜睁开方才因为假寐而闭上的眼睛,扶着琼琚的手下了车。她看看琼琚那一身扬尘,决定以后让琼琚跟她一起坐马车里去。什么主仆主仆的,她从现代过来的不讲这个!李令姜嘱咐了琼琚几句闲话,便提起裙摆踏进阔别已久的郡主府。绕过门口的大照壁,又穿过几个月门和葡萄架,李令姜正要穿过柳暗花明之处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迎面便撞上了自亭子拐角转出来,一袭白袍的裴效先。
裴效先今天做书生打扮,头戴纶巾,手执折扇,一袭白衣衬得他更是气质出众。他大概是要出门办什么事。身后只跟了两个小厮。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李令姜。俊秀的脸上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于是干脆没有表情。
李令姜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说话,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见裴效先一动不动的杵在自己对面。她心下本就略有烦躁,此刻便柳眉倒竖,抬起头看向裴效先就准备不说好话。孰料裴效先却道:“听闻郡主半个月前就已回京。为何今日才归府?”
李令姜慢慢收回了原本伸出去的脚,直视了裴效先那双丹凤眼道:“陛下征召,我住在皇宫里。”
裴效先薄薄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眼底闪过一丝不快。李令姜满心看好戏的觉悟,等着他那双薄唇吐出刻薄话语,自己就用十倍刻薄的话还击给他。
然而,裴效先只是扯平了嘴角,皱起眉头看着李令姜,并没有说出她预料中的冷言冷语。片刻过后他把折扇在另一只手里轻轻磕了一下道:“身为郡主,你要注意言行。往后这种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免得引人误会。”
李令姜挑起了一边眉毛,嗤笑一声道:”引人误会?引什么人?误什么会?本郡主实话实说,并无托大。本来就是皇上命我住在宫中陪伴他。我们二人兄妹情深,手足连心,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裴效先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把扇子“歘”的一声打开放在胸前,静静地看了李令姜几秒钟后,一言不发的走开了。留给李令姜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拽什么拽啊?以为自己是南宫羽吗?还玩‘犹抱琵琶’啊你?”李令姜冲着他的背影嘲笑道。南宫羽是燕国如今最红的艺伎,以擅扇子舞著称。
裴效先的脚步僵了一僵,停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加快步伐离开了李令姜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