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天之阶载着二人，全然消失在西沧郡上方后，卧在床上的朝露忽抽搐了一下身体，过了片刻，她缓缓将眼睁开。

——那是一对与寻常雪狐妖一样的琥珀色眸，她眼中的白翳已消失不见。

“您醒了。”

一道冷冽的女声入耳，继而有人捏着袖子挡到她面前，为她遮住窗外投来的光。

这是朝露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事物、听见声音。她定定地看着上方的狐纹面具，藏在广袖中的手颤了颤，忽伸向面具，五指一张。

面具被她拍飞，一张绝美的脸露出来，与夙绥一般无二，却毫无表情，像个冷冰冰的木偶。

“……”夙雪没有说话，一手仍保持遮光的姿势，一手食指微勾，将掉落在地的面具收回。

“这张脸，您不能看。”

她低喃，正要将面具戴上，忽觉身上一紧，垂眸时，只见那小小的幼狐妖已圈住了自己。

“谢……谢。”

沙哑的声音，十分费劲地念出二字。朝露仰起脸，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十年，她虽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前世的记忆未散，勉强能用灵识感知到，一直有什么人在陪着自己。

整整十年，自被托付起，这人一日也没有离开过她。

即便不是她的王，即便……这人或许只是个一生都不会有感情的身外化身。

前一世，她从未尝过被守护是什么滋味，现在总算懂了。

朝露松开手，在夙雪面前乖乖地坐正，看着她将狐纹面具戴好。

她们之间若还有缘，便像这样重新来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