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一愣,纤细的手指猛地抓住孙姝予的衣袖,重复道,“他主动告诉你,他叫阿遇?他说他叫阿遇?”
孙姝予点头,钟婉显得极其震惊,她的眼中很快又充盈着泪水,啜泣一声捂住嘴巴,肩膀发颤着无声痛哭。
孙姝予不懂为什么这件事情又让她崩溃,只得安慰似的轻拍她的肩膀,递上纸巾,好在钟婉的情绪又很快稳定下来。
“阿遇今年多大啊,他一直都很懂事。”孙姝予笨拙开口,试图转移钟婉的注意力。
“他是一月份的生日,刚过二十岁。”
孙姝予声音干涩地嗯了一声,回想着今年一月份的时候他和阿遇在做什么。
那时合租的室友还是那对情侣,他和阿遇也尚未捅破窗户纸,举手投足间都是心照不宣的暧昧。
原来他和阿遇真的差了十岁的年纪。
这一点他早就意识到,可现在看来,年龄又不只是唯一难以逾越的鸿沟,他腼腆晦涩,不自在地动了动,企图藏住脚上那双有些破旧的盗版耐克运动鞋。
钟婉破涕为笑,回忆着阿遇的过去。
“阿遇学习很好,对自己要求很高,高考完了以后,我和他爸爸给他买了台车,他说想一个人自驾旅游,我就答应了……”钟婉声音哽咽,面露悔色。
“后来他在这附近的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整个车翻到山沟里,搜救队找到的时候他不在车里面,这一年多以来,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还是半个多月以前,你们这边当地的警方通知我们阿遇有消息,以前他办身份证的时候采集过指纹。”
孙姝予这才反应过来,连勉为其难的笑容都应付不出。
半个多月前,阿遇把孙旭打了个半死,三人一起进了警察局,阿遇是个黑户,只能暂时采录指纹。
若孙姝予前三十年的经历是一副色调灰暗致郁的油画,那阿遇的到来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穷途末路的人生多了一丝暖色,可两种色调混杂,你争我躲,越来越脏。
孙姝予摆脱不了过去,却又渴望着和阿遇开启新的一段。
从警察局出来的那天是他把画布撕破,重启人生的一天,可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另一个陌生家庭的命运也在这天有所转折,柳暗花明的不只是孙姝予,还有万念俱灰的钟婉。